迎著西斜刺目的陽光,任鴻飛大笑著關上房門,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下來,笑聲也戛然而止,低頭默默的向朱由模的房間走去,腳步沉重卻沒有遲疑。沉重的腳步裡帶著一絲疲憊,像是要表達出他對這座偉岸雄壯皇城的厭惡。
若是可以重新選擇一次,他會毫不猶豫的喝下孟婆湯,跳入一個貧苦但和睦的家庭,碌碌無為、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可惜他和諸神諸鬼沒有沾親帶故,所以只能聽天由命。
任鴻飛昂首望天,冷冷的看著肆虐大地的太陽,眯著眼恨恨道:“我是不會屈服的,我也不會任由你的安排,我絕不低頭!殺盡不平方太平,任何人想要我的命,老子就先要他的命!”
隔著東廂房的門還有好幾米,裡面沸沸揚揚喊叫聲便震耳欲聾,任鴻飛推開房門,朱由模和朱徽媞倆兄妹正在互相扭打,朱由校站在一邊苦笑,任鴻飛嘿嘿道:“使勁點,加油,八丫頭你不會用牙咬麼,哎呀,老四你使點勁行不,今中午沒吃飽啊。”朱徽媞在朱常洛的女兒中排行第八。
朱由校登時哭笑不得,走到任鴻飛面前道:“老五,你不勸不要緊,還加柴火啊。”
任鴻飛笑道:“勸個茄子,這倆貨屬驢的,越勸越來勁,等他們打累了就都安穩了,哎,為什麼打起來了?”
朱由校道:“我已前雕的一隻木老虎,他倆都想要,搶著搶著就打起來了。”
任鴻飛笑道:“原來罪魁禍首是你,你還好意思埋怨我。你再雕一隻,給他倆分了不就得了。”
朱由校道:“說的容易,這個得憑靈感,你以為隨時隨地都能行呀,這可是技術活。”
“停!”任鴻飛忽然一聲大喝,朱由模和朱徽媞嚇了一跳,不由都莫名其妙的停下來,扭頭看著他。
朱徽媞斜眼道:“老五,你抽什麼風。”
任鴻飛上前幾步,只見朱由模手裡抓著一隻木刻老虎,有茶壺大小,還用彩色塗料染過了,渾身黑黃相間的花紋,額頭上一個大大的“王”字形白斑,四肢粗壯,爪尖刺出趾外,尾巴粗長,帶有黑色環紋,如同一把鋼鞭一般。
這木雕雖然出自十一二歲的朱由校之手,但其栩栩如生,威風凜凜,實不亞於名家工匠的手藝。
任鴻飛走上前一把從朱由模手裡搶了過來,遞給朱徽媞:“我覺得這個是八丫頭的。”
朱徽媞喜滋滋的接過來,朱由模登時跳腳:“憑什麼給她。”
任鴻飛咯咯笑道:“木老虎、木老虎,母老虎、母老虎,這不就是八丫頭自己的雕像麼。”
朱由模愣了一下,瞅了瞅齜牙咧嘴的妹妹,隨即哈哈大笑:“母老虎,別說,還真像。”
朱徽媞勃然大怒,想用手裡的東西去砸任鴻飛,又捨不得,便用眼睛四處搜尋,想找把趁手的傢伙。
任鴻飛趕緊道:“外面天氣不錯,咱們出去轉轉吧。”
朱由模和朱徽媞同時拍手贊同,朱由校遲疑了一下道:“我還得再研究下我的自動水龍車。”
任鴻飛一把抓起朱由校的手往外拖,奚落道:“造毛的水龍車啊,改天我教你造消防車。”
這個組合可以說在慈慶宮中的任何地點都暢通無阻了,哪怕整個紫禁城敢攔的也不多,朱由校是太子殿下朱常洛的長子、朱由模和朱徽媞又是朱常洛最寵愛的李選侍的子女,朱常洛對他倆也非常疼愛,任鴻飛喜滋滋的跟著他們,感覺自己就像跟在老虎後面的那隻狐狸,狐假虎威、大搖大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