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這種問話誰敢回答。
若說皇上沒錯,那為何無人回答這個問題,若說有錯……那是不想要腦袋了。
“回皇上,您問的並無半點錯處。”葉芷蔚柔聲回應,打破了涼亭內的僵局。
“那為何無人回答朕的問題?”
“因為錯在臣女,所以伯母回答不出。”葉芷蔚態度不卑不亢,垂下纖長的睫毛,隱住眼底一抹哀傷之色。
一時間,涼亭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在了她的身上。
李氏驚出一身的冷汗,她不可置信的盯著葉芷蔚,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大膽,敢在皇上面前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她竟敢主動說出“錯在臣女”,難道她就不怕皇上治她的罪?
葉芷蔚恭敬的站在那裡,神色從容而平靜,目光垂下,不見半絲慌亂。
皇上本是隨口問問葉芷蔚都在府裡學了什麼,沒想到卻得了她這麼一個回答,他詫異的盯著她,“你……可以說說,自己何錯之有?”
李氏又緊張,又激動,恨不得皇上馬上就治葉芷蔚的不敬之罪,但嘴上卻道:“蔚兒年幼不懂事,還請皇上恕罪。”
葉芷蔚淡淡一笑,李氏的心裡想著什麼,她再清楚不過,想當著皇上的面,將她的種種劣跡說出來。
大鬧父親靈堂,不肯穿孝,還被得道高人當面算出命中帶煞,克父克母,這樣的人,皇上豈能容她?
葉芷蔚主動向前一步,跪在地上。
她現在要做的是,比李氏更早一步的行動起來,將自己的“劣跡”昭示天下。
“皇上。”葉芷蔚抬起頭來,烏黑髮亮的眸子看著皇上,那雙眼睛,不禁讓皇上想起葉淮安,一個謙遜而儒雅的臣子,一個足以勝任西北軍統領的文武全才……
“臣女自失去母親後便一直居於南方姑母家,幸得姑母照應,才得以順利長大,唯只遺憾沒有機會能侍奉在父親身邊。本以為回府之後能彌補遺憾,不想父親卻遭意外失蹤,父親夜夜於臣女夢中呼喚,所以至今臣女也不相信父親已不在人世,為免於折損壽父親陽壽,故而拒穿孝服,給府裡伯母伯父添了麻煩……”
李氏瞪大了眼睛,看著葉芷蔚。
這話葉芷蔚說的無可挑剔,可是不知為何,李氏背後卻有種涼颼颼的感覺。特別是皇上看向她的目光裡就像帶著把利劍。
“皇……皇上……”李氏結結巴巴的,嗓子裡就像堵著塊破布。
葉芷蔚跪在皇上面前,完全無視了李氏,接著道:“臣女並沒學過什麼,只知道為臣子的,要忠心於君,為人子的,要孝於父母,臣女不過是一個年幼的孤女,無依無靠,從不奢求什麼,只希望能有朝一日尋到父親,與他相依為命……”
皇上微微抿起嘴唇,他想起最後一次召見葉淮安時的情景。
當時葉淮安已經病得很重,就連走路都要人來攙扶,當他詢問他能否替父出征西北時,他竟立即應了。
而他唯一向皇上所求之事,便是求皇上在他死後,照應他的孤女。
當時皇上並未放在心上,葉芷蔚是鎮國公的嫡孫女,定會被照顧得很好,可是如今看來,卻是他錯的離譜。
葉淮安當時稱自己的女兒為“孤女”,可見他早已料到會有此種結局。
“好,好個孤女……”皇上霍然站起身,明黃色的龍袍停在葉芷蔚眼前。
“昨日有人在朕面前彈劾朕的臣子為逆臣,今日又有鎮國公府堂堂嫡女為孤女!”皇上的聲調越來越高,在涼亭內迴響著,驚得皇后等人全都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傳旨!”皇上對身邊內侍吩咐道,“鎮國公府公爺之位傳於葉淮安之女,葉芷蔚,賜忠義匾額一副,如玉意一對,武尊佛像一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