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只輪一世,死為三千載。萍水世間過,與君成相愛。
痴纏或可療,宿命無可改。兩界不同途,此恨唯難消。
山崖之上,已淪為戰場。
杜薇身邊雖有千餘輕騎軍相護,但怎乃山頂地勢狹小,北番軍又根本不想靠前,只是頻頻放出箭簇攻擊。
時間久了,難免便會有中箭之人。
無心略一思索,“一味防守只能坐以待斃,不如殺出去。”
回頭望向杜薇,卻見她神色絕望而茫然地看著腳下的雪地,眼底微紅,但卻無淚。
“你已盡力,回吧。”無心上前想要拉住她。
“咻咻!”兩道空破之音響起,無心一驚,想拉她過來的手改為推狀,兩支長箭險險從他們中間掠過。
杜薇被他推倒在雪地上,只覺身下似壓到了什麼硬物,她正想爬起來,腳裸處卻被什麼絆住了。
她用力一掙,積雪底下露出了一隻大手,嚇的她不由得一哆嗦。
她緩緩推開身邊的積雪……一把寒冽刺目的長劍露了出來,劍柄倒置向上,於風中微微顫動。
杜薇目光沿著劍的另一端向下看去,只見冰寒的劍身深深的刺入雪下,隨著層層積雪被她推開,露出下方殷紅的雪塊。
與夢中的景象別無二致,她掃去雪下那人身上的殘雪,以手覆在那人的臉上。
冰冷,沒有絲毫生氣。
一如那駭人的夢中所見到的。
“不不不……”杜薇盯著那人腹部被刺入的長劍,不可置信的搖著頭,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在做夢,只要醒來一切就會恢復原樣。
積雪中,風暮寒靜靜的躺在那裡,渾身上下盡是暗紅的血汙,幾隻斷箭深深沒入到玄鐵戰甲當中,箭羽部分盡被折斷。
凌亂的墨髮映襯著他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略帶青紫的嘴唇緊抿著,縱然他閉著眼睛,仍難掩那一身的傲骨。
千餘輕騎軍此時已與北番軍展開混戰。
雖無主將下令,但這些人全都出自風暮寒麾下,平時紀律嚴明,進退章法絲毫不亂,無心又擅攻心計,幾次及時出言點撥,這一千多人竟在與敵方兵力懸殊的情況下絲毫不落於下乘。
趁著北番軍暫緩攻勢之機,無心奔至杜薇身邊,“快些上馬,我們回去!”
杜薇一動不動的坐著,就像木雕泥塑一般,“不用了,你們走吧……”
無心一愣,低頭見到雪中之人時不由得臉色大變。
此人已經這般模樣了,只怕早就已經沒得救了。
可是他不敢把這話說出來,只得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想要將她提起來,“快些走,一會他們攻上來我們便走不了了。”
“我要跟他一起……”
無心一隻手臂受傷,現在只有一手可用,“那便帶他一起走!”踢雲烏騅可以算是匹寶馬,它同時帶兩個人突出敵軍重圍還是不成問題的。
“算啦。”杜薇唇邊突然逸出一抹淺笑,“不用麻煩了,在這裡也一樣。”
還是遲了麼?
一直以來,她以為最先離開的人會是她,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她被丟下了。
風暮寒,你這是第二次丟下我了……你可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