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些事情,全都在盛太祖的意料之中。
“這個張靜邦,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樊存感慨道。
盛太祖冷哼一聲:“他也是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
“他深知自己遲早都難逃一死,而此時的垂死掙扎,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搏一條生路罷了。
“若是一般沒什麼手段的皇帝,還真要被他這一步給將死,走成一步死棋。”
樊存點頭,因為這一幕他見過。
在上一個試煉幻境中,主持王文川變法的那位皇帝,其實面臨的就是這樣一種局面。
雖然沒有如此激烈,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文君實之所以能用一句“為與士大夫共天下,務要人推行爾”將皇帝懟得啞口無言,就是因為皇帝發現,自己確實無法脫離這些士大夫獨立地處理政事。
他倒是先是想依仗王文川,但王文川也不能很好地控制基層的官吏,導致在推行新法的過程中民怨四起;而皇帝又因為和王文川的意見相左,感覺到自己的皇權被相權所削弱,所以想收回一些權力。
可折騰到了最後,皇帝卻發現即便自己收回了一些權力,很多政令仍舊是推行不下去。
如此一番折騰,皇帝自然也就心灰意冷了。
皇帝與群臣的關係,是十分複雜的。
雖說齊朝也是個集權政體,皇帝有著絕對的主動權,就像齊惠宗、齊英宗這兩個活寶皇帝可以將整個王朝給硬生生地葬送,但皇帝也並非無所不能。
當皇帝面對官員的個體時,可以用太多的辦法。
但皇帝若是觸犯了整個官僚、士大夫集團的利益,那麼這些官員也可以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法,讓皇帝做不成事。
文君實便是一個典型代表,隱忍了那麼多年,最終還是讓齊朝又回到了祖宗之法的老路上去了。
而現在,張靜邦顯然也沒有文君實那樣的能力、手腕和目標,也沒有什麼架空皇帝的野心。
他本性是個諂媚懦弱之人,否則也不可能給齊英宗和金人當狗。
只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眼瞅著新官家的屠刀就要落下來,他得借用官僚、士大夫集團整個階層的力量,為自己謀得一條生路。
若是按照常理來推斷,鄆王是會給他這條生路的。
因為齊朝一直有著與士大夫共天下、以文抑武地祖宗之法;
因為鄆王本身就曾經考取過狀元,與這些文人天然地親近;
因為此時大敵當前,該緩和內部矛盾、先解決金人的威脅。
不管怎麼看,該讓步的都是當今的這位新官家才對。
只是張靜邦唯一算錯了一點。
他的敵人並非鄆王,而是……
盛太祖。
樊存合上了武德司的奏報,看了看盛太祖:“那就按照陛下的意思……
“將這些人,全都一窩端了吧!”
……
朝會。
金鑾殿上,群臣畢至。
這位登基不久的新官家端坐在皇位上,而在他的側後方,已經沒有了太上皇齊惠宗的位置。
從任何角度來看,這位新的官家都只是將他的這位父皇當成了清君側的理由和奪位的工具,在登基之後,並沒有任何一絲一毫與之分享權力的想法。
雖然並沒有像齊英宗那樣像防賊一樣軟禁起來,甚至還好吃好喝地招待著、表現出父慈子孝的戲碼,但暗中的監視與防備,卻一點都不少。
此時,這位新官家在朝堂的地位,有些特別。
他手握西軍空降當了皇帝,雖說正統性上沒有任何問題,但畢竟整個朝廷還未統合起來,群臣之中還不知道隱藏著多少與他心不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