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修士,修為越高,動手起來反而越是返璞歸真,花裡胡哨各種法術放了一堆,最後只在地上砸出幾個小坑的,都是些才入門的傢伙,而這個妖道的修為雖然看不清楚,但是至少比葉清谷要強很多,一出手也是聲勢不凡,袖袍一抖,就放出了漫天陰雷。
滾滾陰雷撲來,葉清谷第一反應就是以雷法去擋,結果發現自己放出的霹靂在那陰雷面前根本連個小水花都沒掀起來,直接就被吞沒了。
泉三魰這時候倒比葉清谷機智些,他放出層層冰盾護住兩人,當一面冰盾被擊碎後就被分裂成幾面小的冰盾,剎那間兩人身前的冰盾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有多少數目。這一招其實是那天與銀盾修士爭鬥後,泉三魰依據他的法寶設計出的小把戲,今天倒是真的給他們爭取了一些時間,等到所有冰盾都被擊碎後,泉三魰與葉清谷也已經不在原地,讓陰雷落了個空。
“倒是有點意思。”看兩人躲過陰雷,卞化生就好像看把戲的一般點了點頭,品評了一下兩人的表現,然後又放出幾隻小箭。
那幾只小箭色作慘白,飛行之時帶起淒厲哀嚎之聲,向兩人射來。
聽著小箭的聲音,葉清谷就知道這法寶上一定被煉入了生人魂魄或者遺骨之類的材料,來增加法寶靈性,於是飛出元鶴劍想要將這幾隻小箭斬落。
可這幾支小箭看著直來直往,卻在元鶴劍劍光飛近時分散開來,在空中四散而來,繞過了元鶴劍,直往兩人飛來。
不察這小箭還有這等變化,葉清谷與泉三魰俱是防備不及,一時身上各中了幾箭,縱有戰甲護身也是傷勢不輕。
眼見小箭在射中兩人後又再度盤旋,伺機準備再動,葉清谷心知不能讓這幾支小箭有繼續進攻的機會,便又講長生劍決劍光化陣,漫天劍光包住這些小箭,嘗試著消融它們的靈性。
可惜卞化生修為比他們高出太多,見自己放出的小箭被劍光包裹,不由發出哼的一聲鼻音,葉清谷頓時感覺劍陣中的小箭上暗勁暴漲,一下子掙脫了自己的劍光。
脫離劍光的小箭卻不衝出劍陣,相反直接就向劍陣的腹心位置衝來,直接撞上了劍陣的核心——元鶴劍。
“叮叮叮叮”的撞擊聲不斷從劍陣中響起,每響一下葉清谷就是心神一震,而當劍陣被破時的最後一聲竟讓他直接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不過比他更慘的是元鶴劍,劍身已經被撞得歪歪扭扭,殘破不堪,劍陣破滅後更是直接栽下,葉清谷竟然用神念都喚不回這飛劍。
見神念失敗,葉清谷只能由法力直接將元鶴劍攝回,這才發現自己在上面煉製的所有陣法俱以被毀,這把元鶴劍算是真正被廢了。
“哦,沒想到會有人煉這樣一把純陽飛劍,居然能和我的活骨箭拼了個同歸於盡。”終究元鶴劍自被煉出來開始就剋制諸般陰邪,卞化生的活骨箭雖然把元鶴劍毀了,自己也廢了,不過聽卞化生的語氣,他倒是不怎麼在乎這個法寶。
卞化生正說著風涼話,突然發現自己突然被許多水構成的絲線僅僅束縛了起來,連番運勁竟然掙脫不開,看水線的源頭竟是在泉三魰的手上。
原來泉客一族生長於海中,天生就有織水為絲的能力,而作為泉客一族的勇士,泉三魰用水凝出的絲線更是堅韌異常,絕非輕易可以破去。泉三魰本來覺得這血脈法術不夠男子氣概,不喜使用,但眼下這場面也由不得他選了。
雖然心中悲痛元鶴劍被毀,但是泉三魰好不容爭取來的機會葉清谷自然不會放過,全部法力灌注之下,焱雲衝帶著紫色的電漿,直奔卞化生的六陽魁首而去。
眼看身受束縛,就要被焱雲衝直接轟沒了腦袋,卞化生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情,開始使出真正的實力了。
輕喝了一聲“起舞”後,卞化生的法力就好像浪潮一般湧動了起來,霎時空中出現許多似虛還實的人影,有的人影在卞化生的身上一拉扯,就將泉三魰的水線扯斷了,另外幾個人影則是直接擋在了焱雲衝面前,用他們法力構成的身軀生生擋下了焱雲衝,剩下還有幾個人影則是飛近葉清谷他們,一下就將他們打得重傷。
“不錯不錯,兩個金丹都沒成就的小子,居然能逼出我的傀儡百戲,真是不錯。”比起這奇詭的法術,更讓葉清谷他們心驚的是則是卞化生在施展這個法術的時候,周圍的天地靈氣俱向他湧動的程度,之前還未察覺,可如今看卞化生分明是元嬰期的大高手。
“不過玩也玩夠了,讓他們倆人退場吧。”和葉清谷他們爭鬥了這麼一會後,卞化生似乎也失去了逗弄他們的興致,伸手一指,漫天傀儡皆以他們二人為目標,衝了過來。
這些傀儡看著只是普通的人影,其實威力甚大,剛才一時不察中了幾下,已經讓兩人的戰甲都被打出了裂痕,如今更多傀儡一起襲來,葉清谷也只能張開轉星法陣,勉力支撐。
有轉星法陣轉移法術,再靠著泉三魰查漏補缺,兩人一時之間竟然擊退了眾多傀儡,沒讓他們近身,只是看這般打法,他們的法力也像流水一般的流失,只怕再打一會都支撐不住了。
不過卞化生似乎連等一會的耐性都沒有了,喊了一句“上妝”,傀儡百戲這法術就又產生了一重變化。
本來這許多傀儡都是沒有面目的黑色人影,但一變化之後,突然各個面上多出了油彩畫成的臉譜,身子也披上了華麗的戲服,一樣樣戲臺上的器具也出現在了他們手上,有的操持樂器,有的手握刀兵。
這裝扮一上,傀儡們原本單調的攻擊方式就變得多樣了起來,手持樂器的那些傀儡開始奏樂,出現的卻非樂聲,而是各色法術,手握刀兵的傀儡們則開始舞動兵器,頗有章法地向二人攻來。
傀儡的攻擊方式一變,兩人的壓力頓時大增,縱然勉強能擊退近身攻擊的傀儡,可遠遠襲來的法術也沒法阻攔,中了幾擊後兩人俱是嘔血成升,性命眼見就要不保了。
不過兩個人都不是死腦筋,既然再打下去必死無疑,便馬上透過神念定下了撤退之法。在傀儡們再一次攻來的時候,葉清谷一聲爆喝,用剩餘的所有法力,全然不顧可能會對自己造成的反震,轟出了他修道以來威力最大的一次破山訣。
如此不計成本的攻擊果然厲害,不但葉清谷自己被震到又噴出一口血,所有衝上來的傀儡和法術也都被他震退,而趁著這個空檔,泉三魰立刻發動了從尹陽子遺留下來的那個玉佩。
這玉佩法寶的功用他們早就研究出來了,只是到今日才不得不用,只見這法寶被激發後,一下撐開了一個法力構成的護罩,將兩人都籠罩在了其中,隨後這玉佩牽引護罩,帶著兩人,向著北方急射而去!
卞化生看到這玉佩生成護罩的時候就知道不妙,直接一個陰雷轟了過去,卻只在護罩上激起了陣陣波瀾,他元嬰修士出手居然一下子轟不開這個玉佩的防禦。
等他想使用威力更大一些的法術時,玉佩法寶已經帶著兩人向北飛去,卞化生立刻也追著玉佩飛去,沒想到這玉佩飛行速度極快,他反倒被越拉越遠。
就這麼一口氣飛了好一會,發現這個玉佩已經完全消失在了視線和神念之中,而且玉佩飛過攪動天地靈氣也讓自己難以追逐,卞化生才算停下。想到這次自己折損了兩個心愛的徒弟,還沒把血玲瓏拿回去,不知道會受到老祖宗怎麼樣的責罰,他就不由對葉清谷二人心生恨意,只是此時兩人行跡已經完全消失,他也只能叫罵幾聲,然後去找那位老祖宗覆命了。
也是傅於天他們運氣好,卞化生在追了葉清谷他們一段後,已經遠離了他們的營地,不然憤怒的卞化生會不會屠殺他們來發洩心中的怒火,還真不好說。不過這時候目睹了這一戰的東境殘兵,見三人都已經離開了他們上空,便開始議論紛紛。
“將軍,葉公子他們似乎落敗了,我們要做些什麼嗎?”說話的是傅於天身邊的一個百出武卒,他經歷了葉清谷救傅於天的事件,甚至還幫著一起設計了虯髯客的臺詞,與葉清谷他們也算認識,此時見他們不敵敗走,不免有些擔心。
“修士的事情就教給修士,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只希望他們二人吉人自有天相,不要被那妖道追上就好。”傅於天也想幫點忙,可是想了想發現實在無能為力,便吩咐親衛們去安撫士兵,並讓他們收拾行裝準備離開此地。
看著匆匆忙忙收拾起來計程車兵,傅於天突然想到,這妖道似乎與扶臨東餘的戰事有關,而按照葉清谷的猜測,扶臨國的皇族與高官恐怕都已經遭遇不測。既然如此,在這妖道這一次計劃被他們挫敗後,也不知他是否會撕破臉皮,捲土重來,而那些知曉了這樁陰謀的扶臨國士兵們,在返回故土之後,又能夠為和平做些什麼呢?
懷揣這般複雜的心思,傅於天遙望了一下西邊的平京,心中只覺得,接下去要發生的一切,可能並不如他想到那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