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和庭州一樣,戰略位置十分重要,前朝,曾任兩將,分守二州,可自決軍政,其重要性可見一斑。雲州與鮮戎交界,位於庭州東面,肅州北面,是連線西域與西府,乃至中原的戰略節點,龜茲,樓蘭,碎葉等西域重鎮未失之前,雲州一直是西域各軍鎮的後勤保障,凡西域諸事,皆匯雲州,轉呈朝廷。
到了後來,西域所轄之土,損失過半,存者,不過雲庭二州,全賴郭,張二將之忠勇,方才保全。
與西域諸城一樣,雲州城屹立在一片曠野之上,飛沙走石,狂風暴雪,年年常見。城中百姓,也是西域各族組成,漢民佔了近五成,也是雲州能夠穩定的最大原因。
但因其和鮮戎交界,便成了鮮戎人眼中的釘子,鮮戎部族常常襲擾。大食圍攻庭州的時候,鮮戎人突襲了雲州城,鮮戎王帳本以為是一場苦戰,結果鮮戎人不費吹灰之力,一戰而下,倒是讓鮮戎人意想不到,也出乎蒙胡人的意料。
一舉佔領雲州城的鮮戎人十分興奮,對覬覦已久的雲州城一番血洗,燒殺搶掠,屠戮百姓,城中生民十不存一,以至於雲州城成了一座空城,枯骨如山,血流成河,大雪也難以洗刷。
蒙戈得知訊息後,十分震驚,本以為鮮戎人會在雲州碰壁,卻不曾想如此順利,便決定要搶在鮮戎人前面南下,因為兩家開戰前便早已訂立了盟約,規定先到先得,誰打下來的就歸誰,於是,蒙戈這才急不可耐,一路急進。
鮮戎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蒙戈已經過了鹿嶺,無可奈何,鮮戎王帳下令,軍隊駐紮雲州,修整待機。當然,鮮戎王帳也不是吃虧的主,於是,以糧草不足損失慘重為由,拒絕為蒙戈提供糧草支援,並且,告誡蒙戈好自為之。
蒙戈哪裡受的了這樣的威脅,便一路高歌猛進,以戰養戰,一路打到了武威郡才下令修整,然後準備繼續進攻,拿下金城,只是,當他得知要想繼續南下攻金城,就必須攻下西平,否則別無他法,可是,西平的地形,全然不利於蒙胡軍隊作戰,所以,蒙戈想了個大膽的計劃,那就是沿長城向西,借道鮮戎,然後南下,先攻夏城,然後突襲長安。
這樣異想天開的計劃自然要充分準備,於是,他和鮮戎人談了,提出把肅州讓給鮮戎人,但同時,鮮戎人要給予通行權並且配合作戰。鮮戎王帳自然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個條件可以說是隻賺不虧,他們本就與大食,蒙胡聯盟,配合作戰也是應該的,借個道更是小意思,可是上國肅州如此大片的土地可不是說打就能打下來的,如今蒙胡拱手相讓,豈有不收之理?
於是,蒙戈順利得到了鮮戎王帳的國書,然後從武威出兵,向西進入了鮮戎南部,準備進攻夏城。
而云州鮮戎軍隊也收到了鮮戎王帳的軍令,立刻佔領肅州,於是,四萬鮮戎兵馬從雲州出動南下。
蒙戈的算盤裡,自然沒有虧本的生意,當他得知鮮戎人的動靜之後,正行走在長城腳下的他,也是一臉陰笑。
“可汗?明日我軍便可轉道南下,直奔夏城了,不出三日,就能到達。”蒙戈身後的首領說道。
此時此刻,蒙戈還不知道哲布在西平戰死的訊息,自然也不知道西平已經被甘州營搶佔,不過……這就是他的計劃,他的計劃裡,西平那裡,只是棄子,作用不過是為了掩護大軍的行動,吸引漢人的注意力罷了。
“嗯,夏城那邊,提前派人去探查清楚。”蒙戈在馬背上晃晃悠悠的下令道。
“正要和可汗說這件事,剛剛有個漢人來,說是夏城來的使者,要求見您。”那首領彙報到。
蒙戈一聽,夏城來人了……這是什麼意思?一時竟想不明白。
“帶他過來。”蒙戈咳嗽了兩聲,身後的下屬給他披上了上等的絨衣。他理了理衣袖,端坐馬上。
沒一會兒,那首領親自帶來了一個漢人,此人衣衫汙黑,臉上淨是泥水,精疲力盡的走到蒙戈馬前,雙手呈上一封書信。
蒙戈打量了一番,接過了書信。
只見信封上寫到:夏城十二郡大都護姚文君拜上。
蒙戈又看了那送信之人一眼,心中滿是疑惑,投降?乞和?還是來打探軍情……
想著,他開啟了信,一張信箋,他緩緩開啟,好奇心讓他全神貫注的看著,想看看寫了什麼。
隨著信紙的展開,他的瞳孔越來越大,呼吸也越來越重,他當然期望這是一封求和的書信,投降就算了,也不多求,能求和就萬事大吉了,如果可以談和,那就可以一路長驅直入,直搗黃龍,而且也無後顧之憂,自己可以以夏城為跳板,縱身跳到長安這個大水池,到時候管你是鯰魚草魚還是大金魚,一起下鍋!
蒙戈已經有些想入非非了,心中起伏不定,就像拿著即將開獎的彩票一般。
馬前,那信使昂首挺胸,看著蒙戈,眼神如寒刃,旁邊的那蒙胡首領也不禁感受到了強大的氣場,看了那信使一番。
“他孃的!敢戲耍本王?啊?!!!!”
一聲驚天怒吼,是千軍萬馬紛紛回頭,那蒙胡首領嚇得撲通跪下,伏在地上,不敢亂動。
只有那信使依然巋然不動,看著猙獰的蒙戈,報之一笑。
蒙戈氣的臉色如同刷了漆,青中泛紫,渾身顫抖不已。
“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光他們,都剁成肉醬去喂鷹!氣死我了!!!”蒙戈大喊著,把那信撕的粉碎,撒了一地。
那信使看著怒到癲狂的蒙戈,哈哈大笑。
蒙戈聞聲,忽然惡狠狠的盯著這信使,冷笑。
“那就……從你開始……”蒙戈咬著牙憤怒道。
“可汗,可汗,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啊……”一個年長的首領打馬上前小心提醒蒙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