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萬千田壟湧金黃,農民車馬入地忙。
稚兒捧日思家暖,老嫗田頭喜豐糧。
肅風吹動枯枝敗,普天同月死飛蝗。
家犬隨車跟戶主,牛馬共嘶口舌香。1
轉瞬秋又來臨。我對羋香萍的相思也早隨著大集上的嘻樂與隔三差五的刺激變得乏味了許多。此時在寧和的地界乃至在整個北京以北的地界,到處都收一片搶收糧食的秋收節奏。因此每個大集上的人都不是很多,也因此我們的生活也變得有些落寞。
黃叔因很久沒看到錢,他有些焦躁。那些大弟子都忙著回家幫忙秋收去了,因此此時在黃叔的別墅裡似乎也見不到可以獨撐門面的掌班老大。也就只有我們這幾個小的還在黃叔這混吃混喝過日子罷了。
一天早飯過後,黃叔特意到我和二子的屋中閒聊。黃叔的意思是我們都老大不小,都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齡。尤其是二子,從離開他那個當鎮長的爹,他就一直待在黃叔這裡。因此黃叔不能讓自己的哥哥說出閒話,他準備先給二子把婚結了。也免得他在他二哥面前不好看。
二子一聽說結婚,忙一骨碌身從床上坐起來道:“叔,你說的是真的。這傢伙把我憋的。三兒知道,我這哪天晚上不呵嗨地犯愁。叔,你瞅瞅我這床板子都乾透好幾個窟窿了。”黃叔點燃一顆煙嘬了兩口,然後將煙遞給斜歪在床上的我道:“三兒,你瞅你二哥,他也不覺得寒磣。啥都往外嘞嘞,你說他是傻不?”我忙欠身接過黃叔點好的這顆煙笑了笑道:“叔,二哥真的早就該結婚了。這一天天的,看見個小姑娘他就拉不動腿。前個在咱家門口一個等公交的小丫頭,讓二哥給看的車沒來走著就跑了。”二子也和黃叔要了顆煙自己點著道:“三兒,你知道個屁。這叫技術,意淫你懂不懂?看、哥就把她看懷孕嘍。”黃叔實在聽不下去我和二子瞎嘞嘞。他起身對我和二子道:“你們倆,唉!叔也不怎麼罵人了。我都讓你們氣糊塗了。你們倆,是花錢買個大驢聖,它貴賤不是東西。”我和二子見黃叔那窘迫的樣和聽了黃叔這句話都好笑抽了。我道:“叔,你想媳婦不?這一天天悶著,活受罪呢。”黃叔氣的臉都綠了,他衝著我吼道:“滾,你說你這倆小王八羔子。氣死我呢。”然後黃叔拄著雙柺,兩悠他便到我們的門外去了。
風雨歷程使我們更加幹練,拼拼湊湊我們的成員有進有出,但大體還是好的。或一日,黃叔喜笑顏開地對二子道:“二子,明天你媳婦就到了。”二子哆嗦著他那小飄的腿道:“叔,我哪個媳婦?我認識不?”黃叔很正色地道:“來二子,你坐這。你這媳婦你是認識的。就是今年夏季咱在宣平我認得那個乾女兒。”我脫口而出道:“沈紅?”黃叔道:“對,就是她。我都和沈紅說了。她也見過二子。人家姑娘對二子很有好感。等這次來,我再栽培栽培這事就八九不離十。”還沒待幫中的別人搭話,二子就道:“還姑娘屁呀?她一個當雞的。還栽培栽培和我八九不離十。我不要,誰愛要誰要?”
二子這幾句話顯然是捅了馬蜂窩了。黃叔立立著眼睛對二子道:“當雞的怎了?當雞的怎了?說清了這男的女的還不就那麼回事。再說了就說她不是姑娘,那也只是用與不用的問題。你知道她是雞,你不知道不還是一樣當姑娘娶了。”二子顯然很在意沈紅的做雞身份。二子擰著眉頭道:“不知道也就那麼著了。知道了我還要她?我這不活王八嗎?”黃叔氣的幾乎是站直了身子道:“還活王八?你小小的歲數知道啥?人這輩子就咱這樣的,還能圖什麼?能結婚能生兒育女就算成功。就你這德行,有人嫁你就不賴了。”二子扭身衝門口走去,邊走邊道:“要要,你要吧。你還有葛揪子和她又摟又抱地,好像誰不知道似的。”黃叔也氣瘋了,他甩手一茶杯險些砸在二子的腦袋上並大吼:“滾,有種你別再回來。”二子道:“不回來,就不回來。好像離開你就活不了似的。”
也難怪二子生氣,在我和二子的心目中。我們的媳婦本應該是貞潔烈婦一型的。那個沈紅簡直和我們的夢想有天壤之別。因此待二子走後,黃叔還是大罵不止之時我道:“叔,消消氣別罵了。”黃叔坐在沙發上眼淚都讓二子氣流出來了道:“嗨嗨!我他媽整個損著了,養這昏頭巴腦的東西。”我道:“叔,二子不要就不要吧。我看要不要沒啥區別。”黃叔愣怔怔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三兒你說,你這是什麼道理?”我道:“叔,你看啊。我們去嫖。一般也就百十塊錢左右。這一個星期兩回,這還算勤快的。要按這個數目算,一年是五十四個星期。總共一百零八回。一回按一百塊錢算,這一年下來也就一萬左右就封頂了。而要結婚,就別說房子,就光車再加彩禮錢少說也得十五六萬。這十五六萬夠我們嫖半輩兒了。”黃叔見我說完道:“完啦?”我道:“完了。”黃叔起手一柺杖打在我的胯骨上罵道:“就你們這些王八養的。還、還給我算經濟賬。你們他媽那也叫經濟賬呀?都誰教的你們這混蛋邏輯、滾,都給我滾。越遠越好。”
捱了黃叔的罵,我們都蔫溜地躲到別墅的涼亭上小憩。我們都知道黃叔這次是真生氣了。可我們誰也不服此次黃叔的安排、休說是把沈紅給二子,他就是把沈紅給我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我們也都不會答應。況且小光殺樸信的事我們都是知道的。這賭近盜奸近殺的道理,是個人都會明白的。
接連十幾天二子都沒有回來。黃叔叫我們去找,但我們在寧和縣找了個遍也沒翻到二子的蹤影。後來黃叔乾脆不叫我們去尋他。他叫飛領著我們又南下北上的討生活去了。
“哎,都說女人最隨緣,打扮新潮招喜歡。都說女人都怕醜,走路頻把腰肢扭。你回眸率高不高,不在小腰騷不騷。你臉上沒長青春痘,不怕身上有贅肉。這位大姐你站牢,兄弟把你細觀瞧。咱不圖錢不圖緣,只圖善心美名傳。這高貴奢侈都愛要,回家老公把你抱。你看這品牌靚不靚,一看就知不上當。你看這品牌牛不牛,電視機上早看熟。單價幾百我不賣,要買要看莫奇怪。一把十塊不算多,贏了賺個大金鍋。來來來,壓壓壓。大姐不壓變大媽。小小十塊算個屁,買塊香皂不咋地。小小十塊算個毛,半盤龍蝦你買不著。。。。。。”
在葛揪子吐沫橫飛的說辭中,我忙拽住一個高中女生道:“大妹子,你看他那高階化妝品真是真的。你給我看著他點,別讓他耍花活。我給我家妹子擲一把。”說完我也不管那個小女生答應沒答應我的請求,我蹲下身子便抓起了葛揪子身前的骰子。待我一揚手。哇塞!滿堂彩三個六。我假意高高興興地從葛揪子懷前奪過一盒標價三四百元的化妝品。然後轉身拽小姑娘出了人群道:“謝謝你啊,妹子。哎!妹子多虧你看著,他才沒動了手腳。他們這樣的大多都是騙子,一個人你根本就贏不了。”那個高中女生傻傻地眼神中充滿憨樸地看著我。還沒待她說話,我又道:“妹子,別這麼看著我。得,我這也是有心的人。這樣這次你出五塊我出五塊,咱倆擲一骰。輸了我搭五塊,贏了那高階化妝品歸你。反正我贏一回了,再輸五塊也不虧。”也同樣是小姑娘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先掏出五塊錢復拽著小姑娘走進人群。
人群中葛揪子還在賣命地解說、我就聽葛揪子道:
“別提錢,都有緣,怕坑怕騙站一邊。說順治道康熙,滿身膽肥做皇帝。說袁大腦袋道溥儀,窩囊處處受人欺。這一把十塊不算多,贏了賺個大金鍋。人活只為爭口氣,這一把十塊能咋地?這化妝品,好品牌,老婆抹上做太太。這化妝品,檔次高。女演員抱住導演腰。轉身你可別後悔,再找就得跑斷腿。轉身品牌拿回家,老爸老媽把你誇。。。。。。”
我再次蹲下身拿起骰子道:“我再來一骰。”葛揪子假意地道:“行了兄弟。哥們兄弟的,混口飯吃都不容易,你剛才不贏走一盒了?”我回身指了指小女生道:“剛才我給我家妹子贏的,這次是給這乾妹妹贏得。”說著我將拿著五塊錢的手伸向高中女生道:“妹子,拿錢。”那高中女生神情怯怯地蹲下身開始在揹包中找錢。葛揪子一個飛眼,付果便悄悄地站在了小姑娘的身後。
我攥著小姑娘的五塊錢一張手,可惜的是我這次擲的是破鞋一二三小鞭子。我忙對小女生道:“對不起妹子,咱輸了。你再出五塊,我出五塊咱再來一把。”小姑娘站起身道:“算了,我不玩了。”可她哪裡知道她全部的錢都已經在她看我擲骰子的一剎那,都被付果竊走了。
這些天我們倏然發現,現在的中學生高中生甚至是大學生才是我們的最愛。他們頭腦又簡單又好騙。又有錢又膽小怕事,哪怕是出事了他們一般的也是默不言聲地就走開了。
於此同時,黃叔又開發了新大陸。黃叔從專業人士那裡弄回來十幾萬元的假幣。然後我們的人出去時花的幾乎也全是假幣。待欲返回寧和時,我們的人會分開行動在各個小超市裡買回同樣品牌的商品。然後再把這成箱成件的商品弄虛作假的。如煙盒裡裝鋸沫,酒箱裡放磚頭的方式。再由一兩個人開車批發給某個鄉村實該其倒黴的小賣店。以此我們便做到了假錢提現真錢的目地。
大約兩個月後,我們再次在黃叔的別墅裡相聚。所不同的是我們還是沒有見到二子。我問黃叔:“叔,二子還沒回來?”黃叔坐在沙發上抬眼看了看我道:“沒有,這小子也不死哪去了?這都小半年了吧,他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這媒保的、人家女方沈紅等不起,人家又回宣平了。可我這侄兒還不見個蹤影。”這時小飛加話道:“叔,二子出事了。”
小飛的話讓在場的人一驚。大傢伙都知道就以二子那狠勁痞勁做事那絕勁,他是不可能讓警察抓到的。可大傢伙也清楚,如果二子被抓了。那二子出的事肯定也是大的沒邊的。
原來二子那日負氣出去後越想越氣。因為他親眼看到黃叔摟著沈紅,沈紅抱著黃叔在一個屋子裡鬼混。因此他二子怎麼能給黃叔當王八娶個剩貨。再者在宣平他也親眼見葛揪子領著沈紅又洗澡又摟著沈紅做姿做態地照相啥的。憑他二子怎能娶這樣一個貨色。於是,他打算出來躲幾天,待黃叔玩膩了沈紅他再回去。可二子以和親生父母弄翻,他現在是無家無業。他不知該去哪裡安扎營生。於是他又在我們寧和縣的東河公園租了幾間民房權且湊合。白日裡他知道自己做攤子賺錢那是很不靠譜的事。於是他便出去看人家工薪族上班走後,他便翻牆入室或撬門房鎖的進門扒竊。晚上則出入於各大KTV開房尋找刺激與激情。
或一日,二子見一家大門緊鎖。他便撬開防盜門鑽了進去。進屋,時髦的裝飾令二子眼前一亮。這是一套四室一廳的大房子。二子是東翻西找,但找也並未找到些許錢鈔和值錢的物品。二子又走進另一間臥室。進門二子嚇了一大跳。他見床上還躺著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在那有氣無力地喘息。二子本想退出來快些走掉,可這時二子發現那老頭腿一抻,一抻之後不再動了。二子心想莫非這老頭吹燈拔蠟死了,出於好奇二子又踅回屋去。老頭已不能動彈,二子放心了。他開始在屋內搜尋,終於在衣櫃裡二子發現了幾千元現金和一大摞榮譽勳章。二子忙揣到兜內準備走人,可這時只見那老頭咳嘔了兩聲,有氣無力地喊嚷:“水!水!”。
嘿!你說這二子真是倒黴催得,背運使得。他見老頭在掙扎著要水,他竟真的給老頭倒了一杯水送了過去。
二子想把老頭扶起灌些水下去。可就在二子扶起老頭的一剎那,老頭一個猛地鷂子翻身將二子從床邊撲到床下。然後他迅速地將二子騎在胯下。二子被驚呆了,他沒來得及罵一聲死老頭便本能地想把老頭推開再爬起來。可老頭太有力氣了,二子扭動了數十下也沒能扭動老頭子分毫。最後,二子實在是沒力氣了。也不知是疲了還是乏了還是氣暈了,二子竟撲騰得都要睡著了。直至中午,老頭的家人歸來發現了二子的存在,然後是一陣拳打腳踢之後才報了警。然後二子也就昏昏沉沉地跟著公安人員進局子裡面去了。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