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只有紅色，那血紅色在街巷中流淌，在少女的指尖劃過。
滴答，滴答。
一滴滴紅色的液體，順著屋簷牆壁，順著少女手中的長刀，滴落在地面那灘紅色之中。
“不。。。快停下。。。”
血紅的液體、牆體、屍體，充斥在少女的視野中，不斷地衝擊著少女的神經，讓她幾近瘋狂。
“我的報仇。。。。已經夠了。。。。我不想。。。。不想讓這麼多無辜的人死去。。。。。”
少女在心中吶喊著，但，她的這具身體，卻絲毫沒有停下——甚至，她還能聽到從自己口中傳出的笑聲——那瘋狂的大笑，讓她心中正常的自己，陷入令人發瘋的自責。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這樣。。。。”
。。。
已經半凝結的墨紅色血液，破碎的內臟肉塊，還有四處滾落的頭顱——這是構成這人間地獄的基調。
不知何時，少年出現在這死亡盪漾的街道中，他是那麼純潔無垢，與這幅場景及其不容。
他看著四處的殘屍，還有遍地的血液，眉頭緊皺，然後將目光投向造就這一切慘狀的少女。
“楚。。。。陌華。。。。”
他認出來了，眼前這個瘋狂殺人的少女，但，僅僅是認出了她的容貌——那雙眸子，卻是如此陌生。
“對不起，對不起。。。。”
突然間，微弱的吶喊聲出現在少年的腦海中——這，是楚陌華的求救聲，來自她內心的求救。
“果然，是那種東西，侵蝕了你的心智嗎。。。”
回憶著腦海中的知識，少年懂了，他知道造就這一切的究竟是誰——而那個東西，將是他以後永遠的敵人。這時，他看向少女的目光中充滿著憐惜，他向楚陌華伸出了手，喃喃道——即便，他知道，這個少女聽不到。
“我理解你——所以，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楚小花，她的名字叫楚小花。但，在薊都逗留的短短几日，她有了另一個名字——楚陌華。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這是哪個人給她的承諾，也是祝福。
“但，如果你知道，我做過什麼，還會願意這樣待我嗎？”
馬車中，楚陌華自言自語到，她回想著那個將她視作妹妹的窮苦書生，臉上多了一絲苦笑。
“肯定，不會吧——畢竟，誰會接納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呢？”
惡魔般的低語在楚陌華的耳畔響起，將少女的幻想頃刻間摧毀。
“閉嘴！！”
楚陌華向那個自己吼道。她不願意相信，那個書生會遠離她——但，每每她回想起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還有那些侍女害怕的樣子，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知曉一切後書生驚恐的樣子。
“對啊，如果知道了一切，他給你的那最後一絲溫存，也將會蕩然無存吧。那是，他怕是會說著‘你不要過來啊！’然後踉踉蹌蹌地後退吧。”
楚陌華心中的另一個自己，嬉笑地說著。
“不，不會的，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少女閉上眼，痛苦地嘶吼著，她不想去想，不想去認同。
但，在她睜開眼後，她看到了，靜清塵害怕的面龐——他指著楚陌華，身體顫抖地後退想要逃走，卻又跌在地面上。
“你。。。不要過來。。。殺人鬼。。。”
少女最後一根稻草，折斷了，而她也隨之墜入萬丈深淵。她向前機械地挪動著，木訥的目光看著那個熟悉的面龐。她想要伸出手，去觸碰那個書生。
“不。。。你說好的，你答應過我的。。。。為什麼。。。連你也要拋棄我。。。。”
楚陌華緊緊地抓住靜清塵的雙肩，用近乎崩潰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驚恐萬分的書生。她在這張面龐上尋找著一點點的溫柔——但，終究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