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無論將人困於此界多久,也難動搖心之所歸。
韓濯甩了甩頭,沒忍住兀自嘆了口氣。
宋青瑛緊了緊拉住韓濯的手。
“清之,你去過雁關麼?”
“算是……去過,怎麼?”
宋青瑛歪了歪頭,輕輕靠在了韓濯肩膀上:“雁關是什麼樣的?我還未曾去過。”
韓濯只覺得一股極清的白檀香氣微微浮動,引得心底一片溫柔無限,她看向宋青瑛,伸手摩挲著他額間的紅色小痣:“城牆蔓延山野,天高地闊,關外牛羊成群,夜晚時,天上的星星低得伸手就能摘下來。”
“你什麼時候去的?”
韓濯那時還小,被老英武侯提溜過去在兵營裡混過一段時日,後來戰事吃緊,便遣人將她送了回去,但這些韓濯都不大記得了,她和宋青瑛信口胡謅,不過是前世時寒假社會實踐去過一次斷雁關古跡,照著當時解說牌的簡介說給他聽罷了。
“很小了。”韓濯笑著道:“那時我淘氣得很,搗蛋割過好幾個伯伯的鬍子,他們和爹告我的狀,那回被打得很慘。如今要再見他們的面,我心裡還有點發怵呢。”
宋青瑛隨著韓濯笑得直抖,可笑著笑著又停了下來:“清之。”
“嗯。”
“你要小心,你身手自然是好,可做統帥終歸和單打獨鬥不同,你做事有時......沒有輕重,我怕......”
韓濯笑了笑:“我清楚自己的斤兩,凡事我會和眾將士商議,虛心求教,有勞公主殿下為臣掛懷。”
她一邊說著,一邊賣弄風度地作了個揖,宋青瑛被她撩得臉紅,故作平靜地扶她起身:“言重了。”
韓濯看宋青瑛臉紅,又手癢想逗人,她笑嘻嘻地起身,迅速撓了撓宋青瑛的下巴,這是個類似於撫摸貍貓的手法,稱不上曖昧,卻十分親密,宋青瑛被她弄得一縮脖子,嗔道:“清之!”
“又叫我做什麼?”韓濯臉上笑眯眯,可宋青瑛分明看出了藏在表皮下的一肚子壞水。
“你別這樣......”宋青瑛小聲道:“我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什麼?”韓濯繼續逗:“你要把我怎樣?”
不怎樣。宋青瑛想,自己沒那麼膽大包天,但韓濯有一下沒一下這麼撩人,他一個初長成的大好男兒,哪裡受得住。
見宋青瑛支支吾吾,韓濯大笑著在他的驚呼下將人扶上馬背,隨後自己也坐了上去,在宋青瑛回頭時給了人一個綿長的吻。
“月色正好,我們跑馬去!”
“清之!”
韓濯的腦子不知又飛到了哪去,她道:“等平了北邊諸國之亂,我們就常在一塊跑馬,雁關景色壯闊,和京城,江南都不同,有的是地方好耍......北邊的羊肉最是鮮美好吃,冬日裡用冰雪煮上一釜,能嫩掉人的舌頭......唔,冬日的羊肥了些,不如烤了來更美.....”
宋青瑛只覺耳邊夜風流淌而過,韓濯的發絲隨風而蕩,他們策馬而下時正好撞上從帳內走出來的李三三,被他二人旁若無人地飛馳擦過,氣急敗壞地跳腳:“兩個龜兒別忘記喝藥!”
韓濯大笑了幾聲,二人離營地越來越遠,奔得愈久,愈覺天高地遠,四野之間只剩下他們二人,這樣的奔襲,簡直像拋卻所有掛礙的一場私奔。宋青瑛覺得心中一股難以名狀的激動將要沖破胸膛而出。
韓濯突然覺得傳來一陣奇異的觸感,是宋青瑛親了親她的後頸。
“清之,我好歡喜!”
注1:出自越劇《雙烈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