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濯抽刀接了一招,未嘗後退一步,穩穩架住了,那人自忖自己力氣不小,驚了一瞬,暗道此人功夫不錯,開口道:“你是誰!”
韓濯低聲笑道:“原是自己人,何故兵戎相見?”說著率先收刀入鞘。
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餘光又掃到韓濯身上掛的那塊腰牌,嘲弄道:“‘琴’?”
韓濯頷首,矜持道:“閣下是?”
那人將腰牌一遞,同樣是冷硬的黑鐵製成,花紋與韓濯手中的別無二致,只是上面的字是“琵”,由隸書刻就。
“誰跟你們琴部是自己人?”那人冷哼一聲道:“不過是跑江湖的泥腿子來湊數的罷了,販夫走卒之輩,竟然也敢打著殿下的旗號耍威風?”
宋青瑛說過,“琵琶”兩部裡面都是燭龍衛下的刺客及死士,前者便是刺客。
韓濯冷哼一聲道:“‘打著殿下的旗號’?,在下還不稀罕,不過做點事換些酒錢罷了,為別人賣命這種美事還是留給閣下吧。”
說著便要關門。
那人卻抬起一隻腳攔在門檻處,伸手便要摘韓濯的幕籬。
韓濯偏頭避開,一腳踢上他扒住房門的胳膊,那人反應倒快,迅速撤走了手臂,韓濯這一下踢在了門板上,激起灰塵一片。
“閣下這樣不地道吧。”韓濯低聲道:“為何不各退一步,兩相安好,我並不想與人結怨。”
“你們將這幕籬摘去。”
宋青瑛走上前道:“閣下莫要為難我們,琴部在外行動皆以物掩面,從不用真容示人,你叫我們摘下去豈非強人所難?”
那人掃了宋青瑛一眼,大聲道:“怎麼,他們摘得,你們就摘不得?”
說著,朝樓下一指。
宋青瑛皺了皺眉頭:“他們都是‘琴’?”
那人哈哈大笑道:“正是。”
韓濯朝樓下看去,見他們的確全露著臉,長得也是千奇百怪,但神色疲倦,舉著兵器也鬆鬆垮垮的,賊眉鼠眼左顧右盼的大有人在。
看來一個個都消極怠工,迫於這大塊頭的淫威不得不聽從於他。
韓濯不忘保持人設,哼了一聲道:“軟骨頭。”
“就是不摘,你能奈我何?”
燭龍衛眼睛一眯:“不摘?那你們便是心裡有鬼了!”
隨即他大喝一聲,樓下幾個‘琴’也一股腦順著樓梯湧了上來,店小二急得團團轉:“諸位爺,別在小的店內打呀,有什麼事好好商量!”
“琵”冷聲道:“我燭龍衛從蜀州到西京追逐歹人一路,昨日幾個弟兄不幸罹難,還被人盜取腰牌衣物,想是假扮成燭龍衛渾水摸魚,諸位不肯脫下幕籬讓我查驗,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率先抽刀逼上前去,身後幾個‘琴’也跟著湧進屋內,一時間屋內皆是鐵器之聲。
韓濯四人被圍在一處,背對背與眾人對峙,韓濯高聲道:“你懷疑我們是歹人假扮,如今我們卻也疑心你!我們琴部蒐集情報,訊息要比你等莽夫靈通得多,我還打探到歹人中有一下屬身材魁梧,面色黑黃,怕不就是你賊喊捉賊!燭龍衛誰人不知琴部為避免江湖爭端攪擾,亦為打探情報之便而從不以真面容示人,這一點連殿下都允準,如今你自作主張逼迫我琴部弟兄,難道是對殿下的話不當回事?還是說你本身就是歹人渾水摸魚?諸位琴部弟兄,莫要被這廝誆騙了去!”
眾人早就對這琵部燭龍衛心生不滿,聽了韓濯這一番話似乎對琴部瞭解甚深,頓覺她句句在理,他們舞刀弄槍並非長項,被硬拉過來本來就有些消極怠戰,韓濯一番話畢,他們手中兵刃不由得鬆了鬆,面面相覷猶疑不定起來。
那“琵”見此勃然大怒,大罵道:“你含血噴人,顛倒黑白!你們這些蠢貨還真聽她的話!”
說著欺身上前,朝韓濯砍去。
韓濯一閃身躲開,笑道:“狗急跳牆!你有什麼憑證?”
那人見周圍的“琴”左右搖擺,沒有一個動手,急道:“我有公文在手......”說著便要將手伸入懷中取出。
韓濯沒給他機會,抽出刀迎面而上,銀光一閃,以一個及其刁鑽的角度刺向他雙目,竟是以刀做槍,逼他不得不抬手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