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聽得雲裡霧裡,還沒來得及再說話,又聽系統說道:“當然,雖然被救好,但由於宿主觸發意外條件,此刻書中還處於昏迷狀態,而您本體已然清醒,基於如此,您可以向本系統選擇——提前回家。”
李秀色一愣。
“提前……回家?”
系統:“是。”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彷彿是在做夢,在這鬼系統說出這句話的時,她只覺得此刻整個人都 已然變得輕盈起來,背後的傷變得那樣不真實,似乎再也感受不到,身上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也隨之愈發飄渺,宛若一陣風,只要她說一句“回家”,所以東西便都隨之消逝了。
李秀色愣了許久,突然想起什麼,抬起頭道:“他們呢?他們怎麼樣?”她追問道:“沒人出事罷?僵屍解決了嗎?他們現在在幹什麼……還有顏元今,顏元今他——”
系統打斷道:“宿主,您的問題太多了,不如自己看罷。”
李秀色聞言一愣,卻見面前的一片白光中忽然飛速旋轉出陣陣畫面,那光芒刺眼得讓她忍不住抬手擋了擋,又慢慢放下——
她倒在地上,畫面中眾人的呼喊淹沒地上大灘血跡,顏元今僵氣大發,生生折斷了那傷了她的僵的胳膊,眾人負隅頑抗體力不支,謝寅以劍欲自刎逼迫暗處退僵,直至遠處傳來笛聲,塵煙才漸漸平息;
她被抱起,畫面中是陳皮駕車,顏元今複原後一言不發緊緊抱著她,如無措的孩童,直至圓月之下,陰山觀被人一腳踢開大門;
她躺在床上,畫面中床前跪了一地束手無策的大夫,直至廣陵王世子一把火點了藏經閣,袍上是淡淡的血,眼底是墨一般的黑,以長劍抵著陰山觀掌門的脖子一字一頓:“我說了,給她用續命針。”;
她在馬上,好像被誰抱住,天地間颳了極大的風,畫面由白天至黑夜,又從黑夜換至旭日東升,她在疾速後退的卻無心觀看的風景中似乎依然被那廣陵王世子保護得很好,他和小桃花都沒有睡,好像只有她睡得很好,沒有被刮到一點風。
有時他會有短暫地停歇,就這麼靜靜低頭看著她不說話,卻不知在看什麼。
有時抬手給她理理頭發,有時拍拍她的臉,有時將她鬆了的流蘇重新系上,還專門挑了個更漂亮複雜的結,滿意地看了片刻,又嫌棄地將她另外一個本就無事的解開,重新系上自己看得順眼的那個,更多的時候只是摸摸她的胎記,沉默許久,而後指腹移到她嘴唇上,低頭輕輕親上一口,又將人裹回懷裡,繼續趕路;
……
李秀色有些怔怔。
畫面切換至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廟門前,天上忽然下起了雪。
她看到素來心高氣傲的廣陵王世子在那樂雙的數聲中驟然下跪了去,砸向地面的聲響,重得她耳朵都在生生發疼。
是為了救她。
對這樣可惡又不可理喻的要求,從不肯低聲下氣的人,這樣一個人,怎麼就為了她,就這麼跪下了呢。
小娘子有些不理解,又有些說不出來話,她眼中此刻只能看見他,聽見他,許久才反應過來系統在問:“宿主,還看嗎?”
伴隨著沉默的回答,大雪蓋了小郎君一遍又一遍,只能看見一個孤零零的人影,如此執拗卻又孤注一擲地於天地之間,求了七個日日夜夜。
李秀色眼眶稍稍有些發紅,她不知道說什麼,如此超出她情感的情緒她從未清晰地感受和直面過,可此刻像是有些忍不住,許久才憋出一句:“這麼欺負人,這樂雙還是不是人?”
系統好言相勸道:“人家好歹救了你,為救你還做了些犧牲呢。”
犧牲?
李秀色一愣,還未反應過來,畫面又再度切換。
有人推門進來,一貫嚷嚷的大嗓門道:“行了,今日便是第三日,最後半碗血也上完了。明秋就是人美心善,還給你燒了碗紅棗蓮子羹說是給你補補血,趁熱喝了罷。”
說完還罵罵咧咧醋勁極大地道:“老頭我今日還沒喝上明秋燒的羹呢,真是便宜你了!不行不行,我怎麼說也得讓她也給我做一碗——”
轉身便要出去,卻被長劍攔住。
樂雙對這劍早就見怪不怪了,反正橫豎都要被威脅,還不如直接被抹了脖子算了。他翻了個白眼道:“又怎麼了?!”
廣陵王世子道:“為何還不醒?”
“我怎麼知道?!”樂雙哇哇怪叫道:“我可是一大早就給她檢查過了,針也拔了,藥也上好了,這會兒天都黑了,她就是沒醒,怪誰?!我跟你說,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沒準人家就是不想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