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思忖著,忽又聽小蠶從不遠處後門跑了回來,手裡拿這個青瓷小瓶,遞上前來道:“小姐,這是方才謝小公爺差人自後門給您送來的,說是上好的藥材,可補氣血,還可祛疤。又說本是昨夜便要送的,但忙於公務,未來得及。”
沒等李秀色回話,陳皮倒先怪叫了起來:“誰?”
他直接不客氣地自小婢女手裡拿過瓶子,開啟朝內看看,正瞅見幾粒紅色的藥丸。
壞了,也是養珍丸。
宮中賜物,想來國公府得了一份,但怎的也給李娘子拿來了?
這小廝機靈得緊,皇帝不急太監急起來,本著替主子爭口氣的心思,忙道:“李娘子!我家主子送的比這管用多了,必要先用主子給的那個。”又睜眼說瞎話道:“你瞧謝小公爺送的,一看便不是什麼好東西。”
“……”
說話間,那門已裝好了,陳皮也不等人反應,帶著人沒一會兒便跑了,邊跑邊嚎:“走快些,我要抓緊回去稟告主子,出大事了!主子啊啊啊——”
“……”
李秀色主僕兩人看著那小廝瘋了似地跑出去,不約而同地抽了下唇角。
小蠶回神看了眼門口:“小姐,世子送的這門可真好看。”
李秀色眼皮跳了跳,如臨大敵道:“不許提他。”
陳皮走後許久,小蠶進屋裡來時,瞧見屋內的小娘子還正託著腮對著那道門發呆,眉頭緊緊皺著,不知在想什麼。
小蠶上前支支吾吾喚了聲:“小姐。”
“怎麼了?”
“我方才在柴房,聽裡頭的大娘說閑話,說是昨夜有人瞧見喬家老爺於國公府門前同喬娘子起了爭執,喬國公似是生了大怒,也不知所為何事,回去後就罰喬娘子跪了佛堂,還找人嚴加看管,說是喬娘子低頭認錯方可出來。可聽喬府下人說喬娘子就是不服軟,連飯都不吃,從昨夜到眼下都還在跪著呢。”
李秀色“唰”一下便坐直了:“喬姐姐和她爹吵,還被罰了?”
見小蠶點頭,李秀色臉色登時難看起來。喬吟作為喬國公唯一的女兒,又生得天仙似的人物,自小都是被寵養著長大,能鬧到這個地步,叫她爹這般生氣,不用想也知道為誰。
她急忙道:“衛道長呢?”
小蠶搖了搖頭:“不知道,未聽人談起什麼道長。”
李秀色沉吟道:“你託人替我去喬府問問喬姐姐現在情況,若是可以,幫我送張紙條和點心進去。這般倔著怎麼行,還絕食,身體不要了?”
“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打聽到衛道長於何處。”她思忖了下,想起什麼道:“對了,替我給陰山觀的一位喚做道靈的小道長捎封信問問。”
道靈收著信時已是第二日了。
陰山觀位於山頂,今日天氣甚差,通天都冒著寒氣,他拆了信童遞來的信,方拆開來看,第一眼瞧見落款處“李秀色”三個小字,眉眼頓時彎彎笑起來。他笑容憨厚,瞧見信的內容,神色又變得憂心忡忡。
正苦著臉,一旁一個師兄過來道:“怎麼,弄砸了趕屍隊伍,師傅罰你蹲半天馬步,便愁成這般了?”
道靈言語遲鈍,方想說“不是”,那師兄又遞過來個食盒,嘆口氣道:“給思過室那個師弟送去罷,兩夜未吃半點東西了,人都該撐不下去。”
道靈拿了食盒朝思過室去,方至門邊,便從縫裡瞧見一道於蒲團之上跪得筆直的身影。上堂擺滿了道經與香燭,兩旁染著道家罰跪香,香氣嫋嫋幽幽,有些靜寂之感。
道靈方要進去,便聽得室內一邊傳來一聲輕嘆:“你到如今,還想不明白?”
“弟子有錯。”衛祁在唇色有些發白,神色卻是堅毅:“但心中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