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風徐徐吹進房中,發間的鈴鐺發出“叮、叮”的輕響,少年停在她面前,看著她帶著一絲慌亂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李秀色。”
“啊?”
“本世子想了你一整晚。”
很奇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快要發瘋的、讓他難受到無法呼吸、讓他無所適從的一切,都在想起她時罕見地得到平靜。就像是瀕臨崩潰的溺水者,好不容易抓住了岸邊的荒草,貪婪地渴求一點點生的氣息。他似乎找到了一個安慰自己的方式,就是想起她,想起她在幻境裡給他說:“你不是故意的”,說“你不是怪物。”
可他如何不是呢?
父親是怪物,母親是怪物。而他顏元今更是不被渴望出生的,本該死去的怪物。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找她,但此刻也只想來找她。
情緒失控了,廣陵王世子有些按耐不住自己,有一瞬間想咬人,又有一瞬間想咬自己,更多的時候是無止境的煎熬,渴望聞到香甜的血液氣息。
他忍了一個漫長的夜晚,又忍了一個孤獨的長日,終於在日落之時再也忍受不住,徹底失控。
“李秀色。”少年通紅的眸子看不清情緒,卻罕見的,好似有些濕漉漉的:“為什麼推開我?”
……當然是怕你咬我了!
李秀色自然不敢這麼說,她幹笑一聲,盡量與他保持著距離:“世子,咱們有話好好說。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其實如若你不介意的話,興許可以說給我聽聽,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顏淵今眼神閃爍,似在竭力保持著清醒,聽了她的話,竟然很聽話似的“嗯”了一聲,而後道:“我受傷了。”
很少看到桀驁不馴的廣陵王世子這個模樣,李秀色到底也有些招架不住,看向他的手臂,點了點頭:“我看見了。”
她語氣帶一絲關切:“誰弄的?”
“父親。”
“哦……你父親啊。”李秀色愣了愣,一時也開始好奇到底是如何一回事,開始輕聲細語,引導著問道:“為什麼?你惹他生氣了?”再生氣也不能割手呀,這得多疼啊。
顏元今自嘲地笑了笑:“從小到大,很多次了。”
“你知道嗎?”他還是笑:“她想要殺了我,我的血卻要養著她。”
“每當這種時候,更讓我覺得我是一個怪物。”他說著,忽然又上前一步,低頭看著她,像是有些生氣,問道:“我是怪物,所以你才怕我?”
李秀色聽得有些稀裡糊塗,更是莫名其妙,但是結合幻境那一回知道的,也稍微弄懂了七七八八。她輕吸一口氣,緊貼上牆面:“……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我從來便沒覺得世子是怪物,你為何老是這麼說自己?”
顏元今紅色的眸子一閃,細細地盯著她,似乎懶得再談論這個話題:“嗯,以後不說了。”
又忽然有些更加的不清醒,看著她道:“你很好。”
也很香。
越靠近,越覺得香。
少女的肌膚下流淌著新鮮甜美的血液,讓他意識愈發混沌。
李秀色看出來了他的迷糊,只因方才將將清醒了片刻的眼睛此刻竟又變得迷離分散起來,她心道一聲壞了,下意識便彎下腰去,想從側面逃脫,卻不想一把被他揪住胳膊拉扯回來。
“……又躲我?”
再不躲他那眼神只怕都快吃了她了!李秀色對這件事有些經驗,簡直欲哭無淚:“……不是,世子,我不是想躲你,只是我沒辦法。或者你答應我,有話好好說,不能動嘴……”
她後背緊緊抵在牆上,咯得脊背有些微微的痛,越說越沒底氣,也越來越惶恐。
少年沒有說話,更沒有答應,只靜靜盯著她的脖頸。
那裡的血管突突直跳。
他緩慢靠近,氣息蹭上肌膚時,李秀色下意識便要遮擋,急忙側過頭來。
嘴唇就此擦過他的,他的身子似乎一僵,她心中也是一驚,條件反射便要抽離,那張薄唇卻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