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多少次,你娘親只是睡著了。”廣陵王悠悠道:“我知道這些年你心中有氣,但一切等她醒了便好。等她醒了,我們便會變回幸福的一家三口,恩愛……”
“恩愛?一家三口?”顏元今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譏笑出聲:“你自欺欺人這麼些年,竟然還不清醒?”
“你閉嘴!”
廣陵王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而後心口一痛,忽地劇烈咳嗽起來,唇邊擦出血痕。
顏元今淡淡看他一眼,低聲道:“我說了,倘若你這麼死了,我不會替你收屍。”
丟下這一句話,摁住手上的傷口,轉身便離開了洞中。
一路走出落英殿,陳皮方才遠遠迎了上來:“主子……主子?!您氣色怎的這麼差?您手怎麼了?!”
又“呀”了一聲:“您!您眼睛……”
“滾。”顏元今只低低說出這麼一句,殷紅色的眸子壓抑著無邊的怒火,聲音卻冷得像冰。
陳皮頓時不敢再多嘴,但曉得雖說主子在氣頭上,可就這麼讓主子走出去也不是辦法,便連忙率先沖了出去,沖著在外的下人喊道:“都把眼睛給我閉上!什麼都不許看!快點!”
下人們哪曉得發生什麼,只得乖乖閉上了眼。
好在落英殿回棲玉軒的路上下人不多,直至廣陵王世子進了房,一路上也沒碰到幾個人。
陳皮在外頭默默守著,足足守了一夜,也沒聽見裡頭傳來半絲主子動靜。
第二日傍晚,正當陳皮已然已經守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時,忽聽“砰”一聲,房門一腳被踹開,顏元今疾步而出。
乍一看見他眼睛,陳皮立馬下了一大跳:“主子,你瞳色還未複 原,不能出去啊!”
廣陵王世子卻恍若未聞,徑直朝外走去,除了府,上馬,策馬而去。
陳皮追也追不上,只覺得方才的主子似乎有些不對勁。
壞了,每次主子但凡失血眸色都會變紅,時間或長或短,但好在意識尚且清醒,但這次怎麼看上去像是失控了?
他是要到哪去?萬一咬著旁人怎麼辦?!
李秀色僵在原地。
廣陵王世子的頭靠在她肩膀處,彷彿要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讓她有些站不住。沉重的呼吸噴灑在她頸側,李秀色僵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試探地推了推他:“……世子?”
“世……”
話未說完,忽聽一聲低低的:“……別動。”
顏元今道:“讓我靠一下。”
李秀色想推開他,可不知為何,總覺得少年的聲音充滿了無盡的疲憊,倒讓她有些罕見的不忍心。
她被這麼靠著,總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視線艱難地向下,正瞥見他垂在一旁的手臂就這麼聳拉著,毫無生氣。手腕處有一道清晰的傷口,傷口的痕跡上還有殘留的早已幹涸的血跡。
他受傷了,而且傷口還沒有包紮。
一看到血,李秀色便猛的一激靈,忽然想起什麼,終於沒忍住將顏元今一把推了開來。
他身子晃了晃,睜開眼睛,靜靜地盯著她。
李秀色對上那雙殷紅的眸子,艱難地嚥了咽口水:“世子,你怎麼受傷了?誰讓你受的傷?”
顏元今沒說話,只是依舊沉默不語地看著她,而後忽然抬腳,跨進了屋內,似要靠近她。
李秀色下意識便後退了一步。
她察覺到不對勁,這個世子的眼神正常不該如此,他似乎有些不清醒。莫不是失控了吧?該不會要咬人吧?
再朝後退,便是牆壁,背脊貼在冰涼的牆上,李秀色已經沒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