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姬]紅魚又斬出數劍,而後蛇尾將水草一掃,露出一個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的中年男子來。
李漁揮手將[長毛人]、[蛇姬]收入方壺。
給自己紮了個道士髮髻,又自[壺]中取出一件舊道袍,最後還將[女王毛]的松木劍借來。
如此一番操作後,他才拿起松木劍戳向那中年男子的人中穴。
男子吃痛,“啊”地一聲大叫,坐了起來。
初時,男子眼神渙散。數十息後,才漸漸有了光采。
“你是何人?怎被困於泥草中?”李漁問道。
“我……我是李鷸,對,我是李鷸,邵州刺史李鷸。”男子神智漸復,似終於想起前塵往事。
對面的李漁,卻皺起眉頭:“休得胡言亂語,李刺史於那邵陽府已有半年公幹。聽說今日巳時還曾升堂理事,可不是你一個泥草人能冒名的。”
男子聞言,愣在當場。不一會,面色又是驚懼又是悲憤,問李漁:“敢問道長,而今是幾時幾月?”
“開元丙辰年九月。”李漁答道。
“九月?”男子失聲道,“竟已過了半年!”
李漁又問他:“你究竟是何人?”
男子回過神:“在下李鷸……”
他話未說完,李漁起身就走。
男子見李漁身著羽衣、手提松劍、儀形壘落、道貌凜然,既能救自己於洞庭湖底,必然是個有道全真,怎會讓他離開。
他撲到李漁跟前,跪求道:“真人救我!真人救我!”
“起來說話。”李漁將其扶起,“貧道已將你救出湖底,怎還言‘救’字?”
男子深深一躬,先謝過李漁的救命之恩,繼而道出一段舊事來——
男子確實叫李鷸,敦煌人。半年前,奉詔赴邵州履任。
乘舟至洞庭湖時,見湖光山色、美如畫帛,便動起遊玩的心思,踏上了君山。
然一入君山,他便鼻衄似血箭,一下撲倒在泥沙中。
頭暈眼花中,他只覺身體下墜。而另一個自己,於泥沙中站了起來。
那容貌、穿著、聲音,竟與自己一般無二。
朦朧中,李鷸似聽到妻女趕來,聽到僕從扶著“自己”離開。
而李鷸本人,越沉越下。
直至水草裹來、泥沙封起,他漸漸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