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故事細細說來,在大人們眼裡,或許是落於俗套的。”
日輪的聲音不緊不慢,透露出一股憐惜,她伸手輕撫了一下鈴蘭婆婆的左手小拇指。
皺巴巴的指關節上,一根黑色的發絲如藤蔓依著枯枝緊緊纏繞著。
“這是吉原的真情證。”
過去,在吉原,遊女與客人會立下海誓山盟,她們為證明自己的誓言,就將自己的頭發或指甲,甚至血手印送給男方。
畢竟在這身心都不屬於自己、被嚴格禁錮的空間裡,這是遊女身上所能拿走的最能代表自身的東西了。
不過,很可惜,大多數真情證只是一個為了從男人身上榨取更多錢財的小手段罷了。
贈送的人假意慷慨,接收的人也樂意配合,在吉原這個充滿謊言的地方,大家甘願做一晚的春宵美夢。
天明之前,至少請相信有人愛你,至死不渝。
阿伏兔:“哦?那鈴蘭太夫手上的真情證,想來是那男人的?她的真情證,應該在對方手上。”
阿伏兔與神威對視一眼,結合高杉那邊得來的資訊,大機率這裙下之臣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第十三代將軍大人了。
那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將軍大人身上怎麼會留下如此明顯的東西,況且,定定並沒有打消滅口的念頭。
作為一個“工具”,繼續這美夢實屬諷刺。
“大人們知道為什麼傾城鈴蘭的名號仍然在吉原掛牌嗎?”日輪繼續說道。
“因為鳳仙大人的介入,吉原有很多婆婆沒法走出去……”
雖說如今吉原解放了,但大多數婆婆歲數已高,也只能留在這裡,這裡既是蹉跎半生的牢籠,回過頭看竟也是唯一去處。
日輪:“男人向來喜新厭舊,吉原的女人到了一定的歲數便再也接不上客了,只有鈴蘭婆婆即使接不到客,即使吉原解放也堅持不隱退,說只要能留下願意做任何事,她是打算以妓女的身份,在此終老。”
“哼,為了讓那男人知道,傾城鈴蘭還一直活著吧。”神威咧嘴,略帶嘲諷地笑了笑。
德川定定最近派來吉原的探子,總不可能是來關照將軍的舊情人的,立起了活靶子而已。
“鈴蘭婆婆說,在很久以前,那時吉原還在地面上,她與意中人在月下立誓,他們要一起逃離吉原,夜幕會攜明月而來,當月亮升起時,他就會出現,而婆婆會在晚櫻下等待,等待……”
“等啊等啊,有一天開始,連月亮也不出現了。”
日輪臉上泛起溫柔的笑容,“所以婆婆對吉原的“救世主”非常感激,吉原的天空被開啟後,即使腿腳不便,婆婆也要求搬到了吉原的最高處房間,因為在這裡,一開啟門,就能最接近月亮。”
所謂真情證,動真心者便輸了,或許她明知如此也不願夢醒,只想在這月光之下,在這夢境中沉睡。
…………
“就靠這一根易碎的發絲、能再生的指甲,或者說一個血手印?這真情證未免代價也太廉價了點。”阿伏兔不自覺順了順濃密的頭發。
地球人可真脆弱啊,若血手印也能是海誓山盟,那夜兔的小情人豈不是從小就遍佈整個宇宙了。
日輪:“大概是真情證所代表的承諾太吸引人了吧,越是無稽越是渴求。”
在偌大的宇宙千萬個星球裡,冥冥之中我們相遇,
我的愛只屬於你,
我絕不會背叛你。
“這可真是太浪漫了呢,不好意思,對我們夜兔來說,只有死人才是不會背叛的。是吧,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