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激進而敢賭的清軍甲喇額真,選擇了一步到位,直接鑽到那些明軍陣勢火槍密集側的反方向,也就是正後方,然後才拉近距離開始發動反衝鋒。
一些暴躁耐不得的清軍甲喇額真,則選擇了剛迂迴到側翼,就直接對著明軍方陣的腰子方向攔腰側擊,根本等不到徹底迂迴到正後方搞背刺。
具體戰術五花八門,百花齊放,但結局卻也殊途同歸。
想象之中繞到空心方陣側背時、遭受遠端火力打擊密度便會驟降的情形,並沒有出現。
相反,明軍空心方陣的每一個方向,火槍密度都是那麼高!
無論清軍從哪一邊衝,面對的都是疾風暴雨一般的彈幕。
“殺光狗韃子!”
“大明必勝!有我無韃!”
朱樹人為今日這一戰,準備了兩萬五千杆新式武昌造,還有近萬的其他相對老式一些的武器。而明軍的左翼又是戰前就設想過的重中之重,集結了一半以上的火力。
黃蜚和藺養成的步兵,一共有一萬五千杆新式武昌造!五千舊式火器!足足兩萬的總數,足夠他們把絕大多數士兵都配上火槍,這個密度根本是清軍無法想象的。
三年休戰,這個世界已經徹底變了樣!
時代變了!
或許有人會奇怪:班布林善和蘇克薩哈在一頭扎進陷阱之前,不會觀察敵情的麼?如今都順治三年了,清軍中也有一些望遠鏡,早就普及了,無非是倍率和精度不如明軍的,但也能提前看清明軍狀態啊。
這就不得不說,此地的戰場相對平坦,清軍也找不到足夠觀望縱深敵情的高地。就算有望遠鏡,遠遠看去只能看到明軍前排都扛著火槍,後排被擋住計程車兵也是看不分明的。
清軍以老經驗估摸揣測,做出錯誤的判斷,覺得明軍是虛張聲勢,也就情有可原。
戰場上好幾萬人錯綜複雜,沒有居高臨下的俯瞰條件,哪能那麼容易看清後排虛實?
而這一切,到了此時此刻,就是付出代價償還的時候了。
數以百計千計的清軍騎兵,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步槍攢射密集倒地,鮮血肆意橫流,人馬殘屍枕籍凌亂。
清軍各部因為各自為戰,還沒法統一快速做出應對,只能是各憑本事和直覺判斷。
有些甲喇額真比較蠻勇,那就直挺挺繼續實施背刺突擊,對面的明軍步兵全部嚴陣以待,早已刺刀上箍,堅持開火殺敵到被貼身前的最後三十步,才端平刺刀擺出對抗衝刺的姿態。
無數的清軍騎兵在逼近的過程中就被射得人仰馬翻,死傷慘重,最後衝到面前的,也無法在七尺長的刺刀步槍密集陣列前站到好處。
刺刀瘋狂密集攢刺之下,一群群騎兵被紮成了刺蝟,即使慘叫落馬也會遭到後續的密集補槍,頓時血肉模湖不可辨認。
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清軍取得的戰果相比之下卻沒那麼顯眼。除了撞飛了一些明軍火槍兵之外,斬獲實在不能算多。
即使在空心方陣上撕開了小口子,明軍的預備隊也會立刻填補上來,左右的刺刀也立刻壓迫逼上,對失去速度陷入肉搏的清軍騎兵瘋狂攢刺。
明軍步槍兵的防禦同樣不可小覷,都是跟同時代的荷蘭火槍兵那樣,穿著水力鍛造的鋼質胸甲和頭盔,以確保重點防護,把有限的負重花在刀刃上。
手臂和腿腳這些四肢的防禦就被放棄了,只以厚疊棉片防護,這樣也不影響行動,便於精確的瞄準射擊。
面對清軍騎兵的衝刺時,這樣的護甲也能最大程度發揮其實用效果。反正被騎兵衝刺時,四肢受到致命傷的機率極小,手足靈便還便於被側撞擊飛時控制落地姿態,死中求活。
胸甲裡面還有填充內襯,能護住臟腑、緩衝掉被撞擊時的壓力,這些都是經過驗證的最優解。
這種幾乎放棄四肢防護的做法,最大的弊端,是面對敵軍輕騎兵遊鬥放風箏、以騎弓對射騷擾時,步槍兵受傷的機率會大大增加,尤其是現代步槍兵是不會配大盾防箭失的。
不過,新式火槍的火力密度和射程優勢,早已註定這個時代的清軍騎兵不會跟你隔著一百多步、橫掠過陣騷擾對射的,那樣清軍絕對會死得更慘。
處處都被明軍剋制、落入明軍預設的戰鬥方式,最終導致這些選擇了血戰到底的清軍甲喇,徹底陷入了絕境。
而與此同時,正因為清軍以甲喇為單位各自為戰。而人心總是不齊的,每個人對戰局的判斷也各不相同。
那些相對慫一些,或者謹慎一些的甲喇額真,在付出最初百十人的傷亡代價後,就已經開始審時度勢,寧可拼著立刻掉頭逃跑、在逃跑途中再被敵人白白追射一程的代價,也要堅決選擇戰略轉移。
於是乎,這些戰略收縮的清軍各部,無不被明軍追射了一番,死傷頗為可觀。擊退了正面之敵的明軍便得以騰出手來,對付還在跟友軍纏鬥、死戰不退的死硬清軍。
清軍兩白旗主力只有不到一半人選擇了死戰到底,這些人便在戰場上蒙受了倍增的壓力,陷入了絕對的區域性戰場兵力劣勢。
明軍各個空心方陣小心翼翼地微調靠攏,很快那些還沒結束戰鬥的方陣上,那些清軍騎兵衝殺密集的所在,就遭到了來自背後的明軍火槍短促攢射,頓時愈發大亂。
而這些背刺清軍的明軍,倒也不敢敞開了開火,因為清軍和友軍正纏鬥在一起呢,如果清軍過於稀疏,一個不慎背刺明軍就有可能誤傷到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