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懷瀠深吸了口氣,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那日在養心殿外,你為何要救我?”
她似乎有些怕,聲音如羽毛般在蕭平耳畔拂過,像是某種竊竊私語。
外邊的傳言都說,蕭家大公子是出了名的風流倜儻,他容顏俊逸,又處處留情,在京城裡名噪一時。
蕭平遲疑著不回答,胡懷瀠心裡難免泛起怯懦來,怯懦之餘,又夾雜著失望。
那回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他恐怕早已不記得。
“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忽然,蕭平開口道。
他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目光遊離著,始終不敢看她的臉色,僵持了片刻,胡懷瀠的聲音響在耳邊:“蕭公子大恩,我無以為報,若公子往後有何需要,我定竭力相助、萬死莫辭。”
說罷,胡懷瀠頓時覺得後悔。
蕭平是新帝的摯友,地位獨特又顯赫,如今多少人正趨之若鶩地貼上去,她這一番話,雖是出自肺腑,可落在他心裡,未免顯得過於虛偽和巴結。
說到底,她心裡無比在意,日思夜想掛念著的這回事,對蕭平而言,或許只是隨手相助,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面前的男子臉上卻驟然呈現出一瞬間的驚慌失措。
“微臣萬萬當不得!”蕭平倉惶地俯身行禮,那副模樣倒好像是他欠了她的恩情似的。
胡懷瀠忍俊不禁,方才沉重的心情也似乎隨之一掃而空,笑吟吟看著他:“蕭公子,快回去吧。”
蕭平也笑起來,心裡鬆了口氣,渾身的氣質似乎又回到了往日風流不羈的模樣。
他看著胡懷瀠離去的背影,眼中閃爍著粼粼波光:“遵命。”
兩日後。
還未過晌午,人群的歡騰聲便透過院牆,徑直往周旖錦耳朵裡鑽去。
她今日打扮得格外鄭重,手中捧著湯婆子,早已候在前廳,遠遠看見胡懷瀠的身影。
“姐姐院中可看見我的帕子了?”胡懷瀠的目光在四周徘徊著,繞過遊廊步履匆匆而來,險些撞到一邊的花架。
周旖錦愣了一下,忙上前將她扶穩:“並未瞧見。”
胡懷瀠嘆了口氣,“自中秋那夜起便尋不見,想來多半是落在路上了。”
周旖錦以為是那日自己拉著她逃跑的緣故,不禁有些羞愧:“一會兒再給你買條新的。”
“無妨,丟了便丟了,”胡懷瀠一探頭,看見等在不遠處的馬車,訕訕道:“我來遲了。”
周旖錦不以為意:“秋闈才剛放榜,人山人海的,哪裡擠得進去,不如多候一會兒也好。”
胡懷瀠點了點頭,稱讚道:“你家中庶弟是個有本領的,心中向學,一舉進了殿試,想必前程大有可為。”
“就周楠那幾斤幾兩我還不知?此番算他走運,”周旖錦臉上揚起笑意來,拉著胡懷瀠的手道:“走罷,一看便知。”
下了馬車,四周已是人山人海,周旖錦派侍從去前邊瞧看周楠是否榜上有名,正在外緣等著,站在前排的人高聲驚呼。
“真是神了,此次竟出了個文武雙科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