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廉不敢正視他的雙眼,始終半垂著眼皮。
覃律對他沒什麼警惕,按照準備好的問題一一提問,溫廉的回答也和華悅說的一樣,看得出來,溫廉被這夫妻倆教得很“好”。
一條乖順的走狗。
華悅是這樣形容溫廉的。
“你跟你哥哥溫讓的感情非常親密嗎?”
覃律根本沒懷疑過這個問題會出錯,以至於兩秒後他聽到那聲堅定的“是”,下意識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於是他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我的意思是,你跟溫讓的感情,是親密還是不算親密?”
“我和我哥哥很好,他是對我最好的親人,有什麼問題嗎?”溫廉說完,又唯唯諾諾地低下頭,“覃先生,你的眼神很嚇人。”
覃律回頭跟溫霖對視了一眼,後者的眼裡也是不可思議。
他立馬轉了提問方向,“但你跟溫讓並沒有一起長大,對嗎?”
“嗯,對,但他對我很好。”
“你們沒有感情基礎。”
“他十二歲就回到溫家了,覃律師,你為何一遍遍質疑我們兄弟的感情?”
覃律深吸一口氣,“下一個問題。”
“啊!!!”溫廉突然大叫一聲,往桌子下面縮去。
“證人請保持理智。”法官注意到不對勁。
“法官,我方證人疑似出現應激反應,我方請求休庭。”
工作人員前來攙扶溫廉,在掙紮過程中,他露出了傷痕累累的手臂和小腹,“爸爸不要打我,求您了,別打我,我錯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按照你說的做。”
“哥哥、哥哥救我——救我啊哥哥!只有你能救我!”
溫廉被帶走後,法庭出現了一陣喧鬧,似乎在熱議方才溫廉的不正常舉動。
覃律沉著臉收拾東西,抬眼瞬間卻對上了溫讓勝券在握的眼神。
他看清了對方的唇形,“驕兵必敗。”
覃律緊緊握住手裡的檔案袋,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地退了場。
從法院外面長長的樓梯下來,華悅叫住了溫讓。
“你給了溫廉什麼好處?”
溫讓頭也不回,懶得看她,“無非給了他做人的尊嚴。”
“溫讓,你別忘了,王嫣還在醫院裡。”
“我當然記得,不過,她已經出來了。”
“你在開什麼玩笑?”
“下一個證人,就是奶奶。”
華悅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精神病還能作證,你他媽當我——”
“你真的確定,我奶奶是精神病人嗎?”
溫讓和高幸緩緩轉身,同時看向了不遠處那個挺直了脊樑,一步一步,堅定走來的老婦人。
“小讓,小高,這些天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言辭清晰,氣力充足,就連那雙因為裝瘋賣傻而變得呆滯混沌的眼睛也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孩子們放心,該算的賬,一筆也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