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民,跪拜!
祂將食指與中指併攏,緩緩地向下壓,那浩瀚而龐大的皇權威壓,便盡數匯聚在了安蘇的身側。
儀典廳能理解認同皇子冕下的行為,皇室的威嚴受到侮辱,向安蘇展露皇權威壓也是理所當然、無可厚非,但他們並不知道,泰瑞皇子並非針對安蘇,而是向著他身旁的平民,珞珈.法斯特!
安蘇能感受到身旁的氣息在不斷顫抖,手上傳來的溫度也越發冰涼,這儀典權杖並非安蘇一人持有,而是安蘇與珞珈.法斯特共握。而如今,珞珈似乎再沒有力氣持握法杖,而原本神聖而輝煌的聖光,也在同一時間輕輕震顫、慢慢暗淡。
那半神的皇權只針對珞珈一人.
安皺了皺眉頭,這類非物理層面、而是來自靈魂與血脈的皇權威壓,他無法為人抵擋,唯有憑藉著自己的意志力才能支撐下來,所以只要珞珈鬆開了權杖,他便也會跟著鬆開權杖。這次,他們算是共進退了。
安蘇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攥緊了。
“我沒事,我不會鬆手的。我死也不會鬆開的。”
身側傳來了虛弱、但仍然清澈的聲音,珞珈在安蘇的耳畔輕聲道,
“安蘇先生,讓我們一起開始我們的盛大儀式吧。”
珞珈.法斯特,你越來越會撒謊了,這撒的謊言也越來越膽大包天安蘇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連全世界都敢騙了。
洗禮已經開始了,教堂唱詩班的神聖吟唱聲輝煌響起,金色的管絃樂與白色的手風琴間隔奏響,悠揚提琴將輝煌的樂符平鋪在教堂的每一處迴廊、廳堂、院落,便是儀典廳外的次等貴族,再外層的富商權貴,聚集在第一教堂區的上萬觀禮者,以及更外層蜂擁而來的普通市民,都聽到了教堂深處傳來的聖樂。
歡呼聲和鼓掌聲驟然爆發,在人群中掀起了巨大的聲浪,他們都知道,期待已久的神聖儀式開始了!光輝女神的使徒將在教堂即將降臨!
上一次見證此等盛況,還是在數十年前。
他們許久未能見到這般浩瀚的聖光海洋了。
魔導廣播將這幕廣播了出去,百里外,千里外,萬里之外,帝國每一座城市的市政廣場都在轉播這場世紀儀式。他們看見那灰白長髮藏青眼眸的少年,矗立在光階的最高層。
“我奉聖子、聖女、光輝之名為我洗禮.”安蘇道。
“我奉聖子、聖女、光輝之名為你洗禮。”珞珈輕聲道。
安蘇前世曾做過無數次的洗禮授勳儀式,對這套流程自是熟練,先用聖水沐浴雙手,再自額頭上方正畫十字,分別將聖水塗抹於眼角,眉宇,以及嘴唇,安蘇並非一人做這儀式。珞珈的那修長素白柔荑也沾了聖水,也跟著安蘇劃過了他的額頭,點綴在眼角,眉宇以及嘴唇之上。
安蘇感覺到珞珈的手指冰冷而清涼,微微地在空中發顫。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光輝的視線已經降臨到了此處,昏暗的夜色亦被澄澈的天光給掃清。
“我信無上的輝光,我信七神最初的光,我信純白的黎明,我信我們的女神.”
安蘇微微地垂著眸子,蒼青色的眸子看不清具體的神色,他撇開視線,看向了那二樓王座上的大皇子,後者撐著面頰眯著眸子,嘴角噙著冰冷且得意的微笑。
半神級別的皇權威壓,就算是普通的聖人,也難以承受。
更何況,珞珈現在正為安蘇舉行授勳儀式。
戰勝皇權的唯一辦法,那便是不信任何皇權。
但米爾頓皇室已經統治了帝國上千年,這份根深蒂固的敬畏與尊榮已經紮根進了人們的精神錨點,成為了永遠也無法拆除的沉重枷鎖和禁錮,帶著枷鎖決計無法攀登新的階梯,所以若是珞珈放棄,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信祂。”
“安蘇先生,我相信你。”
儘管如此,身旁卻傳來了那清澈的、聲線微微顫抖的虛弱聲音,那聲音低得就猶如蟲吟。
“.因為我們是彼此的賭徒。”
珞珈.法斯特,你可真是個無可救藥活該家破人亡的讀狗!還敢跟賭!
你既然要來梭哈,那我就跟你梭哈一局!喜歡撒謊,那不妨再把謊撒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