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瑁身死的訊息傳開後,天下諸侯震動,可想而知,因為兗州的戰事,諸侯們終於撕開了那層窗戶紙,暗鬥從而轉變成了明爭。
天下的牧守個個開始厲兵秣馬,在這個形式下,許褚跟曹操也開始增加對洛陽周圍的偵查,派出去的探子越來越多,於是在整頓兵馬的同時,潛伏在洛陽周邊的斥候把董軍的近況源源不斷地送回潁川,許褚跟曹操基本每天都會抽出時間聚一聚,就回饋過來的情報分析一下董軍的變化。
半月之後,根據得到的情報整理得知,董軍計程車氣正逐日變低,主要是表現在軍紀上。
董卓麾下的軍隊本就軍紀不好,不僅是他自己的秦胡兵馬、湟中義從軍紀不好,包括呂布的幷州兵軍紀也很差。隨著在洛陽廢墟里駐紮日久,私自出營劫掠的兵馬越來越多,不僅是洛陽,就是伊闕、大谷、轘轅三關也把出營劫掠當成了常態,梁縣、陽城、輪氏等地每日都有軍報送來,言說董軍某將帶著人馬劫掠。除了擄掠增多,還有日常操練的鬆懈,以及營區內外的警戒,也慢慢變得漏洞百出。
這日,許褚照常去往陽翟太守府,準備與曹操商議共同出兵的日子。踏入郡府後,在前院遇到夏侯惇,許褚笑問道:“元讓,孟德在裡面麼?”
夏侯惇回道:“許侯來得正巧,孟德正與客人在堂中相會。”
有客人?
許褚試著說道:“既然有客人造訪,我便晚點再來罷。”說完轉身便要走。
夏侯惇從後頭追上來,張手搖了搖,道:“許侯莫急著走,孟德說了,若你來了,徑自去堂中相敘便是。”
“噢?”
“客人是從宜城來的。”
“宜城?可是劉景升的使者?”
“許侯說的沒錯,正是劉荊州的使者。”
既是荊州來使,定是關乎時局,許褚便返身前去郡府大堂。到了門口,脫掉鞋子,大咧咧走了進去,但見一個約莫三十開外的,文士打扮的人坐在堂中與曹操獨對。說其是文士,其實有失偏頗,許褚進門的時候,刻意將其打量一番,其雖然穿著很文氣,但是手指粗大,臂膀也十分壯實,顯然是個習武之人。
那人看到許褚未經通報就走了進來,也是好生看了數眼許褚樣貌、打扮,進而起身離席,朝許褚行禮道:“南郡張允,見過昭武侯。”
只在一片刻間,就能清楚分析出自己的身份,許褚不由讚道:“幸會幸會。張君不僅容貌不凡,而且還有捷思,真是難得。”
遇到這個張允之前,許褚在廬江也遇到過一個‘張允’。兩人相對來說,許褚還是對眼前的這個張允熟悉一些,這卻是因為《三國演義》裡,有個耳熟能詳的‘蔣幹盜書’的情節,這個張允在書裡因此被曹操錯殺。
寒暄過後,許褚朝曹操笑道:“孟德兄,張君此次前來是......”
曹操一面請許褚落座,一面反問道:“仲康可知蔡德珪?”
許褚想了想,搖頭道:“還真不知,望兄教我。”
“蔡德珪乃襄陽名族蔡氏子弟,其族兄一名瓚、一名琰,俱曾為守、相,其父蔡公名諷,與故太尉張溫有姻親。”曹操摸著鬍子說道,“我與蔡德珪志趣相投,少時曾在洛陽相逢,結交為友,故此,今日乃有張君到訪,張君是為蔡德珪之姻親。”
這麼一說,許褚就知道了。蔡德珪原來就是蔡瑁,蔡瑁跟曹操的關係,許褚是知道的,歷史上曹操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了荊襄,他與蔡瑁的關係便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從曹操口中得知,張允與蔡瑁有姻親關係,那麼這次張允從宜城出發出使到潁川,大抵還是奉了劉表的命令。
就在許褚猜測著劉表遣人過來的用意時,曹操又道:“仲康來之前,我與張君已有深談。仲康,劉景升的處境很不妙啊。”
說完,朝張允使了使眼色,張允會意,就把跟曹操說過的一番話又再跟許褚說了一遍。
卻是說劉表自被朝廷拜為荊州刺史後,單人匹馬入了荊州,然因為荊州最富庶、人口最多的南陽郡被袁術霸佔,他只能跑到宜城暫居。
到宜城後,劉表身邊無一兵一卒,而除南陽外的荊州各郡,大都被盤踞在此的宗黨佔領,這些宗黨根基深厚,猖狂無比,現下天下大亂,他們儘管猖獗非常,劉表卻束手無策。就在這個時候,三個人突然來到了宜城——蒯良、蒯越、蔡瑁。
蔡家是襄陽名族,實力強悍,蒯家亦不遑多讓,在荊州之地是數得上號的右姓大族,而蒯良、蒯越兩兄弟也和蔡瑁一樣,久享盛名於州郡,他們一來,劉表終於有了收復荊州的資本。
可即便有了蔡氏、蒯氏兩家的幫助,外有南陽袁術的威脅,內有宗賊禍亂的隱患,劉表終是決定再行求助其他力量,於是他便選擇了許褚、曹操作為潛在的盟友。
聽完張允的話,許褚暗自想道:劉表將蔡氏、蒯氏的事情說於我跟曹操聽,當是在向我們說他也是有一定實力的,只是這些實力不足以有十分把握抵擋住袁術跟宗賊兩股力量,所以想要跟我們結盟。
許褚便笑道:“劉荊州正直君子,海內知名,我久仰之,可惜無緣得見。”隨後起身走向曹操,說道:“借一步說話。”
兩人便來到偏室,許褚說道:“孟德兄,劉景升與袁公路,你更喜歡哪一個入主荊州?”
曹操嘆道:“荊州的事情,愚兄早就想跟你談一談,只是俗務繁身,一時竟忘了。”頓了頓,曹操斟酌道:“袁公路出身顯貴,其性驕狂,此時當有氣吞荊、豫二州之志,此前他曾暗通孔伷,欲對我等不利,顯然是將我等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荊州若是被其所得,你我無安寧之日。”
許褚重重點頭,說道:“話雖如此,可二次討董在即,你我無多餘兵力,萬一這時候袁公路聯合宗賊,恐怕劉表將無力抵擋,唯有敗亡一途了。”
兩人默然良久,各自盤算著。
曹操日後將久居潁川,袁術是他的主要對手,比起劉表來危險多了,故而曹操對這次劉表使者的到來非常重視。
許褚則是看中一方面看中了劉表這個潛在盟友,另一方面卻是因為他知道荊襄多名士,若與劉表搞好關係,以後來荊州延攬人才,當會方便許多,而且袁術這個人始終是個禍害,不能讓其坐大。
回想過去自己所知的劉表入荊州後的細節,許褚靈光一現,說道:“孟德兄,我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