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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事與伷反,郡心歸附

曹軍中軍大帳之中,曹操正埋頭伏案翻覽著竹簡,帳外樓異帶著一人進內,對曹操道:“將軍,許將軍麾下郭校尉求見。”

曹操抬頭看去,但見郭嘉長身而立,笑對他道:“奮武將軍勤勉好學,出征在外書不離手,佩服,佩服。”

曹操笑道:“當不起君之一讚,請坐。”

曹操年少時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喜好飛鷹走狗,荒於行業,隨著年歲漸長,官位漸高,深知書到用時方恨少,便開始苦修學業,鑽研經學、兵書。三國時代另一個與曹操有相同癖好的,便是騎在馬上讀左傳的關羽了。

坐定,曹操問道:“可是仲康那邊事已成?”

郭嘉頷首道:“將軍吉言,嘉正是來請將軍進城的。”

曹操哈哈大笑,問道:“仲康進城後,孔伷是如何應對的?”

郭嘉說了,曹操撫須忖道:許褚進城後,幾無頑抗,那孔伷見其領兵直入郡府,嚇得癱倒在席上,驚駭到站都站不起,實在可笑。這樣的人,居然能腆居一州刺史之位,也居然可以帶著四萬精銳揚言討伐逆賊,我大漢國祚,短時間內復興難矣。

孔伷上任豫州刺史之前久在朝中,曹操對此公算是相熟。但有宴請會客,此公如在,清談高論、噓枯吹生,總能將其他人說的目瞪口呆,可臨到當用之時,此公終是色厲內荏,無有應對,坐實了他‘徒有其表’之名。

這日晚間,許、曹諸部拔營進城,駐紮在城東。

曹操來到郡府,與許褚相視而笑。

曹操說道:“仲康,孔豫州現在何處?”

“被他的從事孔德、武悌架著出了府邸,現下應是去到軍營中了吧。”許褚笑道,“孔伷雖然懦弱不堪,但他這兩個從事倒有些膽色。那個孔德看到我進來,仗劍堂中,怒斥如雷,嘿,我顧惜其膽色,就由著他們去了。”

曹操腹誹道:不由著他們去,難道你還能殺了他們不成?臉上笑道:“賢弟‘豫州猛虎’,刀下亡魂無數,那孔德之名我曾聽過,以為是跟孔伷一樣的膽怯儒士,不想能在賢弟面前仗劍呵斥,確是極有膽色。”隨口吹捧了許褚兩句,曹操又問道:“賢弟準備在郡府後宅住下了?”

許褚搖搖頭,郡府後宅意義非常,本是正經的潁川太守才能入住,李旻讓給孔伷住,是為了表示對孔伷的支援與服從,但若許褚住了進去,相當於在宣示自己對潁川的主權,這無異於把自己放在火爐上烤,得罪郡中士人不說,眼前的曹操怕是也高興不到哪去。再者,畢竟現在是出征在外,將士皆在吃苦,他自己住在府中,難免就會有聲色犬馬、樂於安逸之嫌。

他不住,曹操自然也不願住,兩人當下僅在府中用過晚飯,打了個牙祭後就返回縣東的軍營。

當晚,許褚又命人將郡中諸吏都請到軍營中來。曹操聞訊,亦不請自來,要和郡中計程車人見上一見。

帳中濟濟一堂,賓主各入其位。

許褚在主位上坐看曹操與郭俊、張禮、杜佑等人談笑風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不由暗歎:曹孟德不愧是古往今來不世出的人傑,自我與他相識,不論名貴之士亦或草莽中人,他都可以投其所好,相談甚歡,讓人心折。便如自己,剛至洛陽之時與其不過初見,他卻比何顒、鍾繇等人對自己更加熱情,這份胸懷氣度,不由得我不佩服。

由是又想到孫堅、劉備兩個三國時代的大英雄,孫堅對待下屬亦必有其獨特的方法,否則歷史上他不幸早逝後,黃蓋、程普等人也不會死心塌地地跟隨孫策,劉備更不用說,從他和關羽、張飛、簡雍的關係上就能看出,拉攏豪傑的手段不會比曹操遜色。

再想到自己,要學的東西還是很多啊。

許褚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湯,朝眾人道:“軍中不能飲酒,褚以茶代酒,先乾為敬。”

眾人端起茶湯淺淺飲下一口,知道許褚有話要說,便都齊刷刷看了過去。

許褚說道:“潁川地出要衝,乃擊董前線,然褚與曹將軍到來之前,孔豫州、李太守竟已敗過一陣,此二君名揚海內,連他們都無法抵擋董賊強兵,群雄討逆,前景黯淡啊。”

耳聽著許褚裝腔作勢,明褒實貶,眾人也不戳破,順著許褚的話頭,杜佑藉機表明心跡。

他說道:“孔豫州、李潁川無有實幹,其兵敗垂成,在我等意料之中。君侯與曹將軍奮武厲威,郡中士民早就翹首以盼。”

“杜掾說的是。”郭俊出仕郡中,是許褚去廬江之後的事,但以陽翟郭氏在郡中的根底,他很快就成了郡吏之中不可忽視的一位。但聽他繼續道:“孔豫州入郡之後,不問民生,先是以其心腹代理郡中大小事務,再又大開庫倉,奪糧草、取兵械,猶未知足,命從事擅在各縣掠取民資以充軍用。如今郡中各縣不受其苦,民怨沸騰,若是君侯與曹將軍晚來些時日,怕是要激起民亂了。”

許褚笑而不語。民怨沸騰不假,但卻不是因為孔伷,歷年災亂兵禍,天下各州百姓沒有幾個地方不苦的。真正要鬧事的,應是被奪了兵權、政權的潁川士族們,再說這年頭從百姓身上巧取豪奪,一來容易造成不良影響,二來現在是年初,百姓那邊能得到的物資才多少?恐怕不如從郡中大姓、豪強那裡巧取豪奪來的便利。

所以孔伷入郡後,不但要接管潁川政務,還要奪了士族們的兵,這樣就能從大姓、豪強那裡奪取更多的資源。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許褚明白,孔伷的做法確實可以快速地搜刮到糧食、人力,卻也是竭澤而漁,斷送掉了紮根潁川郡的可能。

故而,許褚只要和孔伷對著幹,就能得到潁川士族的真心支援了。

“目下孔豫州已回軍營,依我看,治理潁川還是得辛苦在座的各位。”許褚說著看向曹操,“孟德兄,貴部夏侯惇、夏侯淵二司馬此刻應已到了陽城吧?”

曹操明白許褚的意思,當即道:“信使當已在來陽翟的路上......諸君,我聞李太守收編了郡卒,盡皆屯駐在陽城,由誰接管,還請諸君定個人選出來。”

杜佑、郭俊等面面相覷,心中驚道:原來不僅是許褚對孔伷下手,曹操那邊同時也派人去了陽城。孔伷況且被許褚輕輕鬆鬆‘請’出了郡府,那李旻自也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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