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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張謝起嫌隙,周昕怒斬幾

戲忠、郭嘉一同將信看完,互相看了看,均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幾分訝然,而訝然之外,更夾雜著少許急迫的神色。幾個州,幾個郡的長吏的任命,以郭嘉跟戲忠的智謀,是有跡可循,有理可推的事,讓他們驚訝的,是曹操提出要‘首倡義兵’的事。另一個急迫感,即是二人身為許褚的謀主,因事態發展如此迅速而產生了。

郭嘉忙問許褚:“主公可有將此信交於其他人看?”看到許褚搖頭,郭嘉舒了口氣,“還好。”討董是大事,‘首倡義兵’更是大事中的要事。倘若許褚不知輕重地將此事擴散開,勢必會引起本郡、乃至許褚身遭心腹的人心浮動。

戲忠亦忖道:“此事只能謀於一室,不可謀於一堂。”

許褚以為然,點頭道:“我想就由你們兩加一個徐元直,與我一同商議此事。”

但在商討是否同意曹操一起‘首倡義兵’之前,還得先解決掉周昕這塊狗皮膏藥。周昕的計劃現在已經昭然若揭,郡西的賊亂、包括意料之外的九**犯縣,都應該是周昕策動的,目的在於讓許褚顧此失彼,一旦郡中生了亂,他屯聚在春谷縣的兵馬就可以‘剿賊’之名進入廬江郡,這樣一來,許褚威望掃地,在世人眼裡就成了不足以守備一方的庸才,那麼此前許褚靠諸多努力換來的薄名也就不復存在了。

周昕這一手‘殺人誅心’非常毒辣,但他千算萬算,算不到九**會被許褚說服自退,亦算不到許褚麾下有樂進、李整這樣的驍果之士能以少擊多,一戰便平了攻打皖縣的郡西賊寇。

敵暗我明的局勢不分存在,攻守異勢,本是許褚乘勝追擊的好機會,偏偏許褚還不能這麼做,不能在揚州樹一個周昕這樣的大敵。

關於周昕方面,許褚不必藏著掖著,把所有在舒縣的心腹、吏員一股腦召至郡府,開堂議事。

眾人依次坐下,許褚在太守主位之上掃視堂中,發現正好有三撥人。一撥以張允、謝貞為代表,是廬江郡的固有勢力;一撥以周異為代表,是新晉的郡府‘紅人’;還有一撥即是許褚麾下的文臣武將了。

但要說在廬江郡的影響力,還是張允、謝貞這些人最強。他們跟著陸康日久,在同僚之情的羈絆下,緊緊抱做一團,底下做事的小吏也多是這群人提拔上來的,可以說廬江郡想要正常運轉,非得靠他們不可。這也是為什麼許褚對他們持以安撫為主的態度的原因。

而周異、辛毗這撥人,底下的骨幹皆是許褚第一次巡視郡中闢用上來的,因為根基尚淺,難以撼動張允、謝貞等人的地位,所以也是抱做一團。這部分人,說實在要比張允、謝貞那撥來的可靠一些,畢竟是許褚一手提拔的,跟原先的郡吏沒有太多瓜葛、情分在。

因為議事的主題是關於丹陽太守周昕,郡功曹張允急不可耐地頭一個起身說話。

這段時間也真是苦了張允了。他明明跟周昕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而且他相信許褚此時定也知道了這一層關係,問題在於許褚不僅沒有召他來問過此事,還照樣放心的把郡務交到他手中,由他和謝貞總領了一部分的政事。

受寵若驚之下,張允如履薄冰。故而他的急不可耐,就是為了撇清跟周昕的關係,宣告自己的立場,不管怎麼說,許褚既然依舊重用他,他不論是為自己的名聲,還是為了自己的前途,都不能成為首鼠兩端的臣子。

張允說道:“明府,諸公。如今恰郡中多事之秋,周丹陽陳兵春谷縣,為明府之聲望計,必須予以回應。依下吏看來,有三件事要馬上做。”

許褚玩味地看向張允,笑問道:“功曹請說哪三件事。”

“一是將此事上報方伯,請方伯主持公道;二是派使前往丹陽郡,陳說利害;三是在襄安縣加派兵力,以備不時之需。”

這番話從張允口中出來,許褚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以現在的局勢,郡與郡之間尚未有大肆攻伐的狀況出現過,張允說的三樣還算是老成之言。只是一來陳溫能管得了周昕麼?能的話,周昕也不會猖狂到直接對許褚下陰招。二來派人去丹陽郡,派誰?說什麼?張允含糊其辭並沒有言明。

許褚不置可否,轉目看向主簿謝貞。謝貞此前與許褚有過一次暢談,張允的老底便是謝貞揭開的。張、謝二人代表了揚州士人對州府、對周昕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所以當謝貞感受到許褚的殷切目光後,言辭激烈地說道:“功曹所言謬矣。”

“周丹陽屢施暗手,早就觸犯了一個朝廷二千石大員的底線,明府若去請州府居中調停,若遣使者前往丹陽郡,不免便被視為‘懦弱之舉’。謝某不才,敢請明府直接派重兵進駐襄安縣,以表本郡不甘示弱之心!”

謝貞一出口,堂中眾人反應不一。那些以二人為首的郡府舊吏,皆目瞪口呆,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開始窩裡鬥了?而周異、辛毗、郭嘉、戲忠、徐庶這幫子人,則是眼觀鼻,口觀心,嘴角含笑,靜靜地看著熱鬧。

他們樂見謝貞、張允產生分歧。

“周泰明啊周泰明,你倒幫了我一個大忙。”許褚暗自心道。若不是周昕此舉,謝貞、張允也不會那麼快產生嫌隙,兩人一位主簿,一位功曹,手握大權的同時還有家族支援,倘若不出點么蛾子,許褚還真怕自己前腳起兵,後腳後院就失火。

英明如曹操,不也在歷史上被陳宮狠狠地放了一把火,要不是當時有荀彧、程昱、夏侯惇等人留守,曹操險些就成了無根之萍。

張允眯著眼瞧了謝貞一眼,他吳郡張氏,何時怕過你會稽謝氏,正要反唇相譏,許褚適時出聲說道:“功曹老成之言,然正如謝君所言,本府從來就不願做忍辱負重之人。只是謝君亦有些過於激進,州府那邊還是要去說一說的。”

明面上看許褚各大五十大板,可不論堂中何人,都聽得出許褚比較滿意謝貞的建議。張允、謝貞各懷心事落座,兩個人本來緊緊挨著,這時候也悄悄地隔開了幾個身位。

許褚又點名周異,問道:“周公,你家千里駒現正在襄安縣,不知你有何高見?”

周異是廬江本郡的郡望,周瑜現又在前線,此事須繞不過他。

周異說道:“明府欲要派人去州府,也別忘了遣人去吳郡一趟。”

屁股剛粘到席子的張允聞言,險些又騰地站起來。周異話中有話啊,這是在提醒許褚,周昕與吳郡的世家是有聯絡的,吳郡的世家也是支援周昕的。

從目前的情況看確實如此,張允是吳郡吳縣張氏子弟,朱桓是吳郡吳縣朱氏子弟,姚昇是吳郡烏程縣人,三個人或跟周昕聯絡緊密,或乾脆就被提拔到周昕門下為官,吳郡世家的態度不言而喻,他們就是想透過扶植周昕來鞏固亦或壯大自身在揚州的勢力。

當然這其中沒有族中有擔任州二千石郡守的吳郡陸氏什麼事,再看會稽的那些世家,朱皓在陳溫那裡做了州別駕,朱符在會稽擔任都尉,他們也是不願意見到周昕過於強大的。

因為功課做的足,許褚思量片刻,就接受了周異的建議。

廬江郡府的這次議事,其中細節幾天之後被寫成書信,放在了周昕的案几上。

周昕勃然大怒,將書信丟在地上,拔劍將案几劈成兩半。恰好在屋中的丹陽都尉姚昇撿起信,一看信中蓋著廬江太守的鮮紅大印,不禁樂了。

這個許仲康,還真是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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