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是很想說幾句的,可他一來和鍾繇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袁黨成員,二來跟袁紹的親密程度遠不如其他人,三來現在謀劃的是兵事,荀彧尚未有過什麼兵事方面的成就,所以即便說了分量也不夠,不如不說。
荀彧、鍾繇不說,他們的老相識許褚站了起來。
許褚不喜戴冠,是以只整了整袍服,目光掃視堂中,方慢慢說道:“司隸,諸位高才,在下有話要說。”
聲音平平,語氣溫和,袁紹等不知許褚將言何物,目中皆帶疑問看向許褚。
袁紹說道:“仲康有話,盡請說來。”
許褚臉色驟變,作慷慨激昂之狀,大聲道:“董卓,涼州一匹夫爾,適逢其會,違詔擅自御兵入城,其意再明顯不過,妄圖獨斷朝綱,凌駕於千萬人之上。今宦官被除,海內無不雀躍欣喜,朝中無人不大呼快哉,山河重整,指日可待!何人之功勞?司隸與諸君之功也!”
說到此處頓了頓,見袁紹、曹操等人多為自己之慨然而臉現驚訝,方繼續道:“當次之際,董卓欲與諸君一決雌雄,我等皆為朝廷厚養之士,豈能退讓?!董卓雖有雄兵傍身,有猛將為援,褚不才,願為司隸與諸君之馬前卒,進討董卓!褚麾下部曲千人,俱懷忠義死節,又何懼西涼羌胡之輩!”
滿堂皆驚。
荀彧、鍾繇愕然後相顧淺笑,當日潁川之許褚,今日洛陽之許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曹操、鮑信為之喝彩,鮑通道:“仲康雄烈,信願與君共擊董卓!”
前有許攸,再有曹操、鮑信,而後又有許褚,四人同進言擊董,有理、有據、有氣節,所有人又將目光集中到袁紹身上。
袁紹心裡苦......董卓疾馳進京,佔領宮城,裹挾天子、太后,竊取了本該屬於袁氏的勝利果實。袁紹籌劃多時,豈能甘心!然在他心底,對於‘再次發動宮廷政變’一事卻始終下不了決心。
他轉而看向言語不多,存在感稀薄的張邈,目中飽含詢問之意。
張邈跟袁紹、曹操是從小玩到大的,對於袁紹的性格,張邈非常瞭解。實際上張邈、王匡、高幹這些人並不像曹操、鮑信、許褚那般篤定主意要與董卓開戰,他們也一直在權衡得失的問題。
張邈選擇站在中間,說了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不如等太傅與袁虎賁那邊有了訊息後再決定?”
曹操、鮑信一聽,知道袁紹肯定贊同。沒說打,也沒說不打,而是觀望、等訊息。太合袁紹的胃口了。
袁紹果然同意,說道:“如此最為穩妥,請諸君暫且去休息,一有訊息,我便立刻通知諸君。”
.......,堂中諸君只得按捺心中情緒,各自去下榻的地方。因事關重大,所有人都沒有回自己在洛陽的吏舍,而是暫居於太傅府中,方便議事。
許褚與戲忠一同來到下榻的舍中,見戲忠面含譏笑之意,許褚問之,道:“志才為何發笑?”
燭光中,戲忠曬然道:“觀司隸舍中豪傑滿座,真英雄委實不多。曹校尉、鮑都尉,有遠見,有膽識,主公可深交之。”
許褚嘿笑兩聲,曹操、鮑信當然是真豪傑,若不是我早一步遇見你,恐怕你還會跟曹操一見如故,推心置腹呢。
又聽戲忠道:“最先說話的客卿許攸,有智略,但袁司隸猶豫之時,此人不加勸諫,而是默然以對,足見其‘諂媚’之心,非正直敢當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