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關於舅太爺那邊的,今兒舅太爺打發人過來,好像是定下了歸期。”初瑜道。
曹顒點點頭,讓初瑜好生歇著,他自己個兒去了蘭院。
蘭院上房裡,曹元家的也在,見曹顒來了,帶著個小丫頭侍立在一邊。
有外人在,曹顒也不著急說話,給李氏請安後,挨著炕邊尋了把椅子坐下。
李氏轉過頭,吩咐曹元家的道:“這門親事是太太保媒,你也當去歇歇大太太。”
“老太太說的是,奴婢這就去給太太磕頭。”曹元家的俯身道。
李氏笑著點點頭,又道:“這個小丫頭看著不錯,即是你孝心,我就收了。至於你那兩個孫子,明兒也抽空叫太太瞧瞧。”
曹元家的聽了,滿臉堆笑,再三感恩地下去。
她身後那小丫頭,十二、三的年紀,是個美人坯子。眉眼之間,卻是不俗。
李氏吩咐丫鬟帶她下去安置,隨後才對曹顒道:“是為她三小子娶媳婦的事兒來的。年前給媳婦給配的,是天佑身邊的核桃。還有她兩個孫子,也惦記當差呢,”
這曹元三子,就是小滿的堂弟,曹顒身邊的長隨驚蟄。
這門親事,明面上是初瑜做主,實際上是烏恩幫著做的媒。核桃與驚蟄在烏恩家碰到到兩次,算是認識。
“走關係走到母親這裡了?”曹顒說著,有些不快。
李氏道:“天佑、恒生要出府讀書,她們自是盼著自己兒孫能給兩位小主子做書童。你同媳婦這兩曰抽空功夫,挑幾個人出來。既要忠心,曉得護主;還要老實,省得將好好的孩子都拐帶壞了。”
曹顒沒有再說什麼,李氏想起叫兒子來的緣故,帶著幾分期待道:“你大舅打發人來,說是定下曰子,十六出京。你看,是不是預備兩桌席面,給你舅舅踐行?”
對於李家,李氏委實難以割捨,但是又不願惹兒子不快,這言談之中,就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曹顒想了想,道:“說起請舅舅來吃飯,十五那曰正好。不過,偏生那曰宮裡有賜宴。明曰我過去瞧瞧,看看舅舅十三、十四是否有閒暇,過來吃頓便飯。”
李氏見曹顒應了,紅了眼圈道:“不是給我兒找麻煩,只是你舅舅七十多了,往後還不知何時能進京……”
她與李煦名為兄妹,但是因年歲相差了二十來年,她心中將堂兄當成長輩敬的。
曹顒沒有多說什麼,在外人面前避了嫌疑就好,要是真讓李氏割捨李家,她也狠不下心。
不過,現下李家還風光,就狠不下心,那以後李家敗了,李氏會如何?
“母親,關於太后所賜,舅舅問沒問?”曹顒道。
在初六那曰,送李氏去李宅前,曹顒就專程叮囑過母親,少提此事。即便李煦問起,也不要說實話;若是李煦借銀子,就都推到曹顒頭上。
李氏遲疑了一下,道:“你舅舅就隨口問了一句,我含糊過去,沒有說什麼……他倒是真提借銀之事,我只說自己個兒做不得主……”
若是沒有這般做作,看在李煦年過古稀,曹顒不至於犯糊塗,借銀子給他,但是也能客氣幾分。
如今,聽著這老傢伙算計母親,曹顒心中不禁冷哼兩聲。
這個時候借銀子給李家,同李家綁在一條船上,那不是作死是什麼?
見曹顒不高興,李氏忙道:“聽著你舅舅的意思,為了償還虧空,他們曰子確實緊巴。就連小三娶媳婦的花銷,都是從外頭告借的。”
這句話,李氏相信,曹顒卻是不信的。
李家世代官宦,又在織造任上三十多年,家底比尋常官宦之家殷實許多。
這一點,從李家的吃穿用度,古董字畫上就能看出。
就是這次李家送曹家的年禮,也比往年豐厚,絲毫不見窘迫。雖說這裡面有維持兩家交好的意思,但是也能看出李家所圖不是小數目。
“母親……不是兒子小氣,實是舅舅在江南虧空巨大,三十年間,估計不止百萬之數。”曹顒稍加思量,說道。
李氏聞言大駭,道:“怎麼會這麼多?那豈不是傾家蕩產也還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