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蕭笑了一下,忽的躺倒在地,宛如睡熟,鼾聲如雷,兩耳不聞窗外事,任由這世人去爭搶。
此時,也無一人再留意他。冷蕭呢喃一聲:“搶吧。”
人言如風,席捲颯颯,用不了多久,便會席捲五域。倘若單單只是神兵利器,或許不會有這樣的效果,可角兵二字的份量,比什麼都重。
他心知,這二字洩露,以後想要他性命的人只會更多。能夠進入過妖域且聽說過角兵之人,又有哪一個是等閒之輩?
“來吧,都來吧。”
他閉著眼睛,世人卻都瞪大了雙眼,唯恐這不世神兵從自己眼中消失不見。角兵幾次易主,卻無人能夠摸上片刻。
睡意正酣,烈陽正濃。有人也隨他一樣躺在地上,只是他不論躺多久也是熱的,而那些人在逐漸變得冰冷。
冷蕭目光移動到酒館門口,有酒客發現了異狀,加入了爭搶之中,卻有兩道身影顯得突兀。
牛馬二人,各舉一罈酒,對飲相依,朗笑離去。世事紛爭,彷彿與他們無一絲瓜葛。
直到暮色降臨,爭鬥才漸漸平息,地上也早已沒了冷蕭蹤影。世人皆傳言,角兵落在了一個藍衣公子手中。
只是三天後,卻有樵夫在山上發現了這個藍衣公子,手腳經脈盡數被挑斷,乾脆利落。即便能夠接回,實力也定然大不如前。
又隔了一天,角兵在相距萬里之外的地方現世,同樣引來一番爭奪。最終結果,亦是如此。最終奪得角兵離去之人,同樣被挑斷了經脈,丟在了山上。只是此人沒有藍衣公子那般幸運,被一群豺狼給啃吃了乾淨。倘若不是一身碎衣還容易辨認,恐怕此人便再無跡可尋。
再隔幾日,這角兵又是在萬里之外的城中現世。歷經幾次波折,爭奪之人非但不少,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勢。最終,卻是落在了一個狠人手中,據說此人曾與元嬰修士交手,百招不敗,引為佳話。
可結果,這狠人還是被丟在了山上,雖然被人發現,卻在半道上被仇家所殺。
神兵自有傳奇,鋒刃自當飲血。
後來爭奪者,不乏一些大宗門、家族出來的元嬰老怪,且不再單獨行動,勢必要將角兵奪到手。
有一家族,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奪得角兵,三大元嬰同行退去,十餘金丹相護,一連三日無恙,那家主人不由大為囂張,直道是神兵擇主,他是天命之主。
誰知此言一出,隔天那家主人便被挑斷了手腳經脈丟在了大街上,供路人瞻仰。那家主人已過百歲,卻晚節不保,一時羞憤,險些自尋短見。可讓他說出兇手模樣,卻和前幾人一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此一來,角兵之名更是被傳得神乎其神。
實則,冷蕭不過是潛入那家族之中,用了些江湖常見的蒙汗藥。但凡那老兒有半分警惕,冷蕭也不至於輕易得手。
那老兒自以為家中定然安全,卻不知,安全二字很多時候與所在位置無關,重要的,是警惕之心。
西域佛門,一座金光普照的巨大佛寺之中,有一尊大佛,尊容可比天地。一小僧在他腳下恭敬道:“苦正大師,角兵現身中域。”
那尊大佛緩緩睜開了眼睛,並未張口,猶如天地發聲。有一聲音在人心中盪漾而起:“有人想要引些大魚順著他的腳步走。老衲也是其中一條。苦海不正,老衲同遊,便隨了他的意。”
言罷,這尊大佛忽然碎落成一片金星,如同下雪一般飄落在地,緩緩隱去。一個金色的身影凝聚,變成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同那小僧相比,還要矮上半寸,可在人眼裡,他卻正是如方才那大佛一個高大而偉岸。
蠱族所在,有一黑袍之人嘴角緩緩揚起一絲猙獰笑容,目中散發出猩紅的色彩,微微低頭間,又隱沒在了帽簷。
“有趣,果然有人將角兵帶了出來。也罷,本座就來湊湊熱鬧。”
黑袍人忽然仰頭,原本還算飽滿的面容一霎變得皮包骨頭,粗壯的經脈不斷跳動,顯得分外猙獰。一雙眼睛極大,卻只剩下慘白,瞳孔不知隱在了何處。
“昏鴉!”他嘶吼一身,身上頓時傳出一聲淒厲聲響,從他天靈之上飛出一隻漆黑如墨的烏鴉,一雙眼睛,卻又白得徹骨。
黑袍人兀自笑著,笑聲詭異無比,一排整齊的牙齒似乎也隨著這笑聲逐漸變得尖銳與歪斜。
如此重重,五域之中已是常事。如此神兵,所代表的不僅僅只是一把兵器,而是能夠振興一個勢力、世代傳承的象徵。
青劍真人傳音問詢之時,冷蕭未在隱瞞,告知了真相。他一次性,利用了五域所有的強者,包括青劍真人。
青劍真人非但不惱,反是大笑:“本座當年聽你小子的事蹟聽得耳朵都要起了繭子,件件難以置信,未曾想如今卻可親眼見上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