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拿起酒壺:“這壺酒我能帶走嗎?”
小二面無表情,沉默著拿走了桌上的兩枚靈石,又坐回角落裡,繼續擦拭著酒杯。掌櫃依舊在門背後的陰影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撥打著算盤珠子。酒客依舊伏在桌子上熟睡,像死了一樣。
他在陰暗的酒館裡倒了一杯酒,那杯酒沒有一絲酒香,也沒有其它味道,也不像清水的晃盪。就像酒杯裡始終空空蕩蕩。
現在他出了酒館,迎著亮,傾倒酒壺,從壺嘴裡流出一灘令人作嘔的黏膩的東西。不知為何,此時忽然覺得有一股糜爛的惡臭衝進鼻腔,冷蕭渾身一凜。
酒壺被無情地摔碎在牆角,裡面盛放的“酒”依舊維持著酒壺的形狀,過了兩息才軟化流淌蔓延。
冷蕭已幾個騰挪出現在了遠處,朝小二指的方向趕去。每走過一座房屋,就闖進去看一看,惹得一個正在行魚水之歡的男人提起刀就朝著冷蕭砍來。
黑邊白底的制式衣服整整齊齊疊放在床頭櫃上,原來也是遊獵隊伍裡的兵卒。
冷蕭一劍砍下了他的頭顱,濺出一片黏稠的汁液。女人赤著身子,胸前沒有起伏,身子沒有波瀾,直得像一根麻桿。或許是因她的一頭長髮,才勉強臆斷她是個女人。
她平靜的向冷蕭展示她的美好,擺出撩人的姿態。冷蕭卻已經消失了,實在不想再多看哪怕一眼。
女人看著冷蕭剛才站立的地方,現在只是一片空蕩。她赤著身子,走到男人的屍體邊上坐下,撿起頭顱,面無表情的咬下一口,咀嚼時發出“咯咯”的聲響。
冷蕭終於相信小二沒有騙他,正好有穿著黑邊白底衣服的無麵人從一扇破爛的木門裡走出來。
無麵人俯下身,仔仔細細給木門上了三層鎖。他離開後,冷蕭從屋簷跳下,勢頭很猛,下落得很疾,落地時卻又輕得像二兩棉花,沒有一絲聲響。
他手才放到木門上,木門發出“嘎吱”一聲刺耳的聲音,就直接面朝他倒了下來,撲來一片灰塵。
冷蕭走進屋裡,又把木門往原來的位置放好。這屋子又不像屋子,更像是一個四通八達的洞穴。住這種東西的,或是蛇,或是老鼠,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側面的洞裡走來一個無麵人,一看到冷蕭就直接提劍衝了過來,冷蕭面容冷淡,直接伸手捏住了無麵人的脖子,像捏起一隻稚嫩的雞犬。
洞穴多得像是蜂巢,每個洞又通向更多的洞。這樣的地方,最好的行進方法是毀去。走在一片廢墟上,總要比這樣的迷宮輕鬆得多。
他問無麵人:“你們把抓來的人都關在哪裡?”
無麵人面無表情的沉默著,抬起光劍在冷蕭腹部插了一個口子。冷蕭同樣面無表情,手指一緊,無麵人的頭顱就離開了脖子,光劍掉落在地上,木質的劍柄摔得粉碎。
冷蕭在傷口上抹了一些藥粉,一劍把兩條甬道砍得坍塌了。忽然又皺皺眉:“仇雁笙總不至於被壓死吧?”
他沒有走出多遠,外面穿來開鎖的聲音,他隨意找了個甬道藏了進去。
聽聲音,外面的人費力地開啟三道鎖才進來,腳步聲越來越近,夾雜著細微地喘息。
一個無麵人肩上扛著一個人和冷蕭擦肩而過。古怪的是,他肩上扛著的,也是和他一樣的無麵人。
那人餘光看到了冷蕭,麻木的眼睛裡流露出震驚的神色,身體像篩糠一樣抖動起來。無麵人失去了耐性,一劍刺穿了他的心臟,結束了他垂死的性命。
冷蕭靜靜跟在無麵人身後,他不需要跟得太緊,地上滴落斑斑血跡,成了他引路的標記。
無麵人一路不停,走得飛快。每個甬道都是一個樣子,不知道他怎麼找準方向。走了半刻工夫,地勢漸漸開闊,無麵人開啟一扇牢門,把肩上的死人丟了進去。
等無麵人走遠,冷蕭走到牢房前,靜靜望著。牢門同樣上了三把鎖,也同樣脆弱不堪。
有人,有靈獸,有野獸,卻都是些死去多時的屍體,許多已經腐爛,長滿了蛆。或許剛才無麵人扔進來的那具屍體,還算是最新鮮的。
他暗暗嘆息,仇雁笙不在這裡。還好不在這裡。這裡容納的,似乎都是屍體。
冷蕭正要離開,忽然停住腳步,目光投在角落裡,眼底流露出異樣的光彩。他緩緩走近,把幾具爛透的屍體踢開,露出一張分明的、絕美的女子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