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蕭替寒月說了一句,便拉著她要走。寒月神色一怔,反是愣住了,冷蕭又拉了兩下,她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上,心中如抹了蜜一般,眼眶泛紅,竟有些想哭。
臺上之事,已無人管,冷蕭自拉著寒月往無人問津之處走去。
寒月看著冷蕭側臉,輕輕問道:“你方才叫我什麼?”
冷蕭皺著眉,神色有些嚴肅,忽然輕嘆一聲,欲言又止:“師姐……”
寒月眼中的希冀散去,手指緊緊捏住冷蕭衣襟,捏得發白。
冷蕭又道:“方才師姐命懸一線的時候,我有一瞬間確實憤怒了,恨不得一劍將楚天闊斬殺。我已很久不曾這樣怒過,即便背離了誓言再次出手殺人的時候,也不曾這樣怒過。”
他看著寒月:“或許師姐在我心中,的的確確是有些沉重的分量的。”
寒月的淚水霎那間滑出眼眶,緊緊擁著冷蕭,在冷蕭嘴唇上熱切得一吻,吻得很深。
她嘴角沾染了冷蕭嘴角的血跡,冷蕭輕輕替她拭去,她羞紅了臉——這樣的神情,已有三十年不曾在她臉上出現過。
而冷蕭的心裡,卻在想著另一個、已經被他遺忘了許多歲月的女人,姚心雨。
二人纏綿之時,時靈曦遠遠望著,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意味,臉色有些白,慢慢走遠了。
此間事了,楚天闊出手傷人及斷劍的插曲並未影響結果。羅嘉眼神自紅綃和南宮君婉身上劃過,紅綃連忙移開了目光,南宮君婉則無動於衷。
他心中一嘆,心知結果已經無法改變。
羅嘉走到臺上,宣佈楚天闊為新一任宗主。說話之時,他心也在顫抖,手指捏得極緊。他身為刑堂堂主,本是嚴謹正直之人,對楚天闊這樣的偽君子最為反感,卻也不得不遵守結果。
塵埃落定,賓客散了。
幽靜無人處,楚天闊對著幾叢樹葉裡恭敬行了一禮,說道:“弟子楚天闊,拜見宗主。”
樹葉簌簌動了兩下,宇文金拓從中走出,滿意地看了楚天闊一眼,卻又忽然嘆息道:“苦心經營二十多年,今朝功成,青痕宗卻早已落魄的不成樣子,即便奪了,也不過是徒有虛名,意義不大了。”
楚天闊上任宗主,春風得意,紅光滿面,此時說道:“宗主,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青痕宗雖然餘下弟子不多,卻都是精英。雖然藏書閣被燒燬,底蘊大多沒了,幸得這些弟子長老大多都是出眾之人,研習過的典籍不在少數,各自默寫,東拼西湊,應當也能湊回三分底蘊來。”
他眼簾低垂了三分,心中最為覬覦的,是仇雁笙的青謠劍法,這才是青痕宗的傳承劍法。原本,他對青謠劍也有幾分覬覦,如今,見了角兵之威,對青謠劍也不多在意了。
宇文金拓緩步走到楚天闊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多加修煉吧,待時機成熟,神羽門早晚也是你的。只可惜青劍真人就這樣死了,他的身上,一定還有秘密。”
楚天闊說道:“上回宗主曾說過九星一線之日便是渡劫飛昇之時……”
宇文金拓深深看了楚天闊一眼:“不知如此。青劍真人資質平庸,曾幾何時,只是個混吃等死的散修,卻在短短十年間崛起,修為問鼎五域不說,更是創立青痕宗,成就了南域第一宗門。”
“你且細想,冷蕭足有仙根之資,修行勤勉刻苦,修為精進速度也算不慢,卻遠遠算不得妖孽。所以啊,青劍真人能夠一步登天,定然還掌握著一個秘密。”
楚天闊也是首次聽說此事,一時震驚不已,卻懊惱道:“可那老東西已經死了,這秘密豈非要跟著一起塵封?”
宇文金拓道:“當日青劍真人被鬼頭陀生擒,或許鬼頭陀獲知了一些什麼也尚未可知。只是鬼頭陀和應笑已經死了,剩下一個聞人魚,早晚還是要會一會。還有,青劍真人把宗門建立在此地,也未必沒有原因,你也多加摸索。即便只有一線希望,總要試一試。”
楚天闊眼中迸射出幾分火熱,點頭道:“是,宗主,我會留意。”
轉身間,他的眼睛裡爆發出一絲幽幽的綠火,只是宇文金拓終究是看不到了。
他看著楚天闊背影,所有的關懷和凝重都消散了,顯出一抹焦急和冷笑,嘆息一聲:“肉身曾毀,渡劫無望,即便九星一線,也九死一生。不該如此、不該如此!一定還要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