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痕宗山門所在,崇山峻嶺成百上千,除去關鍵的幾座山峰之外,其餘的都是弟子的居所。藥山位處中央,受群山合抱,也算得上一處寶地了,所以才用來種植靈藥,可以事半功倍。
黑影分明往青劍真人墓地落去了。其他傳承久遠的宗門,門中必然有宗祠或是歷代宗主的墓地,而青痕宗創立時間不長,還未有哪一代宗主死去,所以一時也是沒有這樣的設定。如今才修建的墓地裡,也僅有青劍真人一人的墳墓。
立墳的地方,就在青劍真人往昔居住的地方,位置偏僻,蜿蜒曲折。
冷蕭幾番穿行,走到一處洞穴之前。當年仇雁笙在青劍真人手底下學習的時候,不知在這洞穴之中吃了多少苦頭。如今,這裡卻成了青劍真人的墳墓。生也在此,死也在此,或許,已是極好的歸宿。
洞府並無門戶,徑直走去便是。冷蕭還沒走近,便聽到幾聲驚呼。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仇雁笙的聲音。而很快又出現了另一個聲音,是楚天闊。
冷蕭並未立刻現身,而是收斂氣息,輕盈跟了上去。甬道並不深,所以傳來的迴音才會這樣清晰有力。
遠處傳來靈氣波動以及爭鬥聲響。楚天闊一臉孤高,面無表情的將仇雁笙踩在腳下,漠然說道:“仇師弟,今日求了你數次,你看也不曾多看我一眼,就別怪師兄出此下策了。你如果現在交出青謠劍法,或許我還能饒你一命。”
他一把拉起仇雁笙,將他按在青劍真人墓碑前,血水染紅了半個墓碑,顯得格外諷刺。
仇雁笙冷冷說道:“楚天闊,你好大的膽子,才當上宗主,屁股還沒坐熱,竟敢同門相殘!”
“同門?你錯了,我們從來不是同門。”
仇雁笙微微驚愕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楚天闊再度怒罵一聲:“仇雁笙,誠然,我對青謠劍法有幾分覬覦,卻也不是非要不可。你不給也罷,今日我就殺了你,一雪前恥!”
“當年青劍真人那老東西看不上我,如何也想不到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吧?正好在這老東西的墳前,我送你去見他。”
仇雁笙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氣,眼睜睜看著楚天闊一掌拍來。手掌之上氤氳著一絲搖曳的綠火,叫他無端覺得有些熟悉,眼神恍惚了一霎,心中滿是冰寒。
手掌還沒落下,楚天闊忽然神色一變,急急收了攻勢,往側面躲閃,多來了冷蕭的一指。一指之威,直接在遠處巖壁上戳了一個小小的窟窿,漆黑無比,不知道有多深。
楚天闊神色一厲,瞬間又平靜了許多,泛起一絲笑意:“冷蕭,還真不是冤家不聚頭,冥冥之中,一切早有了定數,在我坐上宗主之位的一天夜裡,你們二人便齊齊前來送死。”
冷蕭拔出了長劍,楚天闊毫不掩飾的顯露出一絲覬覦,說道:“比起青謠劍法,我更喜歡你這柄劍,正好佩劍被你斬斷了,這柄劍就算做補償。”
他霍然抬手一攝,衣衫無風自動,鼓脹得臃腫不已,也顯得威勢不凡。仇雁笙忍不住出聲警醒:“冷蕭小心!”
冷蕭對著楚天闊,平靜說道:“白日裡我便說過,我雖修為不及你,可若要殺你,不過如探囊取物,信手拈來。”
言語間,他腳下的土地不斷隆起一個個小小的土丘,如青草萌芽一般。不消片刻,便從中鑽出大片陰陽鬼來,虎視眈眈地望著楚天闊。
楚天闊冷眼相待,只低笑一聲:“這便是你的倚仗?”
冷蕭忽然皺了眉,只覺得此時的楚天闊與往日不太一樣,心中湧現出強烈的不安。楚天闊身上忽然間燃起一片綠火,整個人都燒成了一片火人,火焰之中的兩顆眼珠,顯出更為森冷的兇光。
此時冷蕭霍然喝道:“邪祟?邪祟怎麼還未死絕?”
楚天闊稍顯同情地看了冷蕭一眼,淡漠道:“真是可悲。你要知道,七情六慾皆因人而起,邪念惡念,人都是根源。只要世上還有一個人存在,邪祟就永遠不可能被除盡。”
陰陽鬼釋放出死氣,卻無法突破綠火,被一層綠火阻隔在外,楚天闊並不急著下手,繼續說道:“當年那麼多人死於邪祟之下,我如今才算明白,不是邪祟有多可怕,只是他們的內心太過懦弱,都是一群廢物而已。邪祟說白了,不過也是一股力量,也能夠被人所掌控的!”
他手指一點,飛出一簇火焰,落在巖壁上,巖壁瞬間如同汽化一般多了一個大坑。他有些激動,有些猙獰,死死盯著冷蕭:“你再不是那名震四海的冷蕭了,如今你只是個廢物。你可看見,我隨便一指所展露的,都是你無法企及的力量。你自恃有些倚仗,狂言道殺我易如反掌,你又可知,我也有底牌!”
他大笑一聲,再不與冷蕭多言,抬手一按,瞬息凝聚成千百火焰長劍朝冷蕭刺了過去。即便是以陰陽鬼的堅硬甲殼,也被燒成了焦炭,落下便摔成了齏粉。
冷蕭仰仗玉舟傳送,才堪堪避過。綠火落在地上,灼燒出大片深坑,地面忽然抖動起來,現出一個幽深陰寒的漩渦,一霎將冷蕭和仇雁笙吞噬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