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走了幾步,再靠近些便可拿到仙盤。沐柳顏第一個站在冷蕭身旁,指著鄭先生:“區區元嬰修士,好大的口氣!”
鄭先生只看了沐柳顏一眼,沐柳顏分明還要再罵些什麼,卻忽然嚥了回去,嘴角溢位一絲鮮血。陳喬予安縮地成寸,瞬息站在沐柳顏身邊,含羞劍直指鄭先生,劍氣隨時都可噴吐而出。
藍千暮、蒼耳、葵水道人、林熙等人接二連三站在冷蕭身邊,對鄭先生虎視眈眈。冷蕭才繼續說道:“敢問先生,如此,夠不夠資格?”
然而鄭先生只是站在那裡,目光稍稍波動了一下,面上依舊平靜:“從你站出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失去了交易的資格。鎮仙門下,豈容凡人要挾?”
“凡人?”沐柳顏大怒。
鄭先生並未多言,又轉身看向鬼頭陀:“你明知仙盤已失,卻誆騙於我,心懷不軌,其心當誅!”
話音一落,他背後的大鐘驀然凌空而起,直直朝著鬼頭陀砸落。一招威勢,便連心氣甚高的沐柳顏也為之色變。
應笑和聞人魚不知出於何等心理,全當不曾看見,並未出手。
鬼頭陀喊了一聲什麼,在大鐘之內迴盪,已經聽不清了。只看見他抬手擊出念珠,鬼語念珠初時不過巴掌大小,臨近古鐘時,已有三丈,比古鐘更寬更闊。
而古鐘落下時,亦隨之脹大幾分,恰恰將鬼語念珠籠罩在內,鬼頭陀更不必說,“當”得一聲,激起千層浪,任憑鬼頭陀如何施為,古鐘穩重,不動如山。
冷蕭心中凜然,這一幕,與他當年所見,何其相似?
以元嬰修為鎮住分神修士,說與任何人聽,都是斷然不會相信,而鄭先生如今做到了,卻無絲毫傲然,依舊平靜,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張口道:“終究是分神修士,若要殺之,還是麻煩了些,”眾人心中稍松,他又道,“免不了又要耗費一時三刻。”
此語一出,人皆駭然。陳喬予安一身氣勢驟然凌厲起來,他身為邪教教主,本就不是好相與之輩,這些年化名顏陳,已然收斂許多,如今被一個元嬰修士幾番羞辱,如何能忍得?
“你且試試,殺我要幾時幾刻?”
陳喬予安已將含羞劍送出,身形撕裂虛空而去,幽影重重,如夢似真。鄭先生卻望著他,認真道:“我殺不了你。”
聞言,陳喬予安劍勢一收,與鄭先生相隔不過幾步之遙。
“抱朴鍾已鎮壓一人,殺你勢必要放出鬼頭陀,沒有意義。”
陳喬予安皺眉,忽掩唇笑了兩聲,長劍映襯著他的臉龐,有如施了粉黛。他說道:“你一口一個凡人,何不讓我見識見識,所謂的仙術呢?”
鄭先生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很快又恢復如常,淡然說道:“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為知道的人並不多。”
“你說錯了,本座——不過是在闡述一件人盡皆知的事情。”
鄭先生抬眼看了看陳喬予安,說道:“你侮辱了這個稱謂。”
“既然你一再堅持,我可以讓你見識一番。抱朴封鎮術之下,十死九無生,半點不由人!”
他兩腿一開,作半蹲狀,下盤驟然穩如泰山,若不以肉眼相看,只憑感知,說不得還要認為眼前所站是一座山。
鄭先生瞬息之間結了數十個手印,令人眼花繚亂。冷蕭專心致志,想要記住一二,越看卻越是頭疼,只兩眼,頭顱便要炸開一般的許久才平復。待回想時,已絲毫不記得鄭先生結了什麼手印。
只見三道“鎮”字印記,盤旋環繞在他周身,霍然朝著陳喬予安一指,其中一個“鎮”字就飛了過去。
陳喬予安一劍出,幾乎可與仙術比肩,可見他在空間大道之上的造詣有多深厚。
神識如海鋪散,迎上“鎮”字的一劍忽然收了幾分力,變得輕描淡寫,得以更快收劍,繼而又向天斬。
第一劍看似無力,卻將那“鎮”字輕易斬碎了,第二劍,驀然撕裂了蒼天,碧空霎時變作黑沉沉一片,果如大山鎮壓而下!
“劈山式!”
陳喬予安一劍起,劍氣所達,比應笑本體展開雙翼更要寬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