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絕對劣勢,鬼頭陀面上的神色反而漸漸平靜下來。應笑與聞人魚環繞他左右,已變成本體形態。
應笑本體有一絲鵬鳥血脈,修煉至今,已經返祖,張開雙翼,即便有意縮小體型,也是遮天蔽日。
聞人魚碧瞳藍白虎,縱然一動不動,也有滔天威勢。
此戰,冷蕭已顯無力,帶時靈曦二人遠遠避開,以免幫了倒忙。
鬼頭陀環視眾人,說道:“本座實在不願有求於那人,可現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諸位可怪不得本座。”
他陰冷一笑,手指尖夾著一張符紙,如鬼畫符,亂七八糟的一團,看不出稀奇來。不見他如何動作,符紙便燃燒了起來,在他身前半寸凝聚成一個半透明的金色“鎮”字。
這字說來古怪,不論從哪一個角度去看,都彷彿是與之正對,望向這字時,周遭一切畫面不禁模糊了,眼前完完全全只剩下這一個字。
不等眾人細看,“鎮”字已緩緩消散了。
“狗賊,你還要玩什麼花樣?”
沐柳顏脾氣暴烈,已不耐煩,提起手中柳條鞭衝了上去。她眼眶通紅,似乎哭過,能叫一個分神修士落淚,或許是一件比殺死分神修士更難的事情。
她上了,陳喬予安自然也衝了上去。藍千暮緊隨陳喬予安,也不曾落後多少。應笑立刻唳鳴一聲,聞人魚嘴巴大張,露出森森獠牙,悶聲悶氣,卻更讓人膽寒。
“萬不可再給此賊機會!”
“何懼他鬼蜮伎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有三人先上,餘下之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此時更要齊心協力。
片刻間,天上響起一聲悶雷,一道身影從天而降。
此人踏虛而來,如踏實物,每落下一步,便傳來一聲沉悶聲響,令人胸悶氣短,有如踏在人心頭上。
冷蕭遠遠望去,先是皺眉,忽而轟然巨震。此人一身花衣,並不鮮豔,只是斑駁,其上不知畫了多少個符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最為惹眼的,不外乎他身後所揹負的一口古樸大鐘。
古鐘樸實無華,卻平白給人一種厚重壓力,與他腳步踏下相配合之間,給人造成的震懾即便分神修士也決不可小視。
而此刻,冷蕭感受到此人身上所散發出的修為,只是實嬰之境而已,而謝雲磊在他面前,就如螢火之於皓月,微小無比。
蒼耳雙掌合十,唸了一句佛號,葵水道人低語道:“世間竟有此等人物,我竟從未聽聞。他隨鬼頭陀召喚而來,想必是敵非友!”
陳喬予安和藍千暮始終淡漠,萬事不存於心,彷彿事不關己。可心中,可一雙眼睛,始終注視著那花衣背鍾人的一舉一動。
鬼頭陀能將希望寄託於他,此人又如此氣定神閒,絕非易與之輩。
花衣背鍾人落在鬼頭陀身側,應笑和聞人魚顯然知曉此人來歷,所以並未阻攔。鬼頭陀拱手,極為客氣的說了一句:“還請鄭先生替我處理了這些人,事成之後,我便會把仙盤拱手奉上!”
此前在劍冢之內,縱然鬼頭陀將青劍真人肉身煉製成分身守護仙盤,若北陌有意搶奪,依然能夠得手。而當時北陌看見冷蕭帶著仙盤出現,言語間對仙盤顯然有著不小的覬覦之心。
可他在冷蕭出現之前,終究是未曾觸碰仙盤。他在忌憚什麼?冷蕭輕輕喘息兩聲,依他那般桀驁,斷然不會忌憚鬼頭陀,難道是眼前這人?
花衣背鍾人皺眉,從上至下掃了鬼頭陀一眼:“仙盤不在你身上。”
鬼頭陀笑道:“鄭先生說的是,仙盤的確不在我身上。這麼大一個東西,帶著無甚用處還費勁,於是便留在了府邸。”
言下之意,便是他根本不在意仙盤,只要花衣背鍾人按照他所說行事,他自然會兌現約定。
冷蕭本不在戰圈之內,在花衣背鍾人氣勢翻滾的瞬間,冷蕭使用玉舟一閃,擋在了了兩方之間,張口說道:“鬼頭陀,你那仙盤在也不在自己心中早有計較,為何還要誆騙這位先生?”
花衣背鍾人自然不會聽信冷蕭一面之詞,側頭看了一眼鬼頭陀,卻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遲疑,顯然冷蕭所言非虛。
鬼頭陀心中一寒,所有的笑意一時便散了,死死盯著冷蕭。原本他心中篤定,北陌必然會奪回仙盤,可如今見陳喬予安和藍千暮與冷蕭一同出現,心中便沒了底氣。
冷蕭取出仙盤,對花衣背鍾人說道:“鄭先生所求之物在我手中,不知可否也求鄭先生反過來將這三人除去?”
鄭先生並未理會鬼頭陀難看的臉色,也不在意應笑和聞人魚嚴陣以待的樣子,只是淡淡瞧了冷蕭一眼:“你可知世間交易的規則?交易的物品未必需要等值,而交易的雙方,必須要有面對彼此的資本。否則,就不需要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