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方才,於管事分明能夠阻攔,卻故意不出手,又是意欲何為?”
冷蕭本不打算久留此地,出口自然不留情面,說得乾瘦男子面上青一陣、白一陣。眼看那跌在地上的孩童目中有憤恨之意,連他也一併恨了進去,不由一陣頭大,恨不能一掌斃了冷蕭。
賈逸先說眼睛一亮,卻又由喜轉憂,連忙拉住冷蕭,說道:“老頭你且閉嘴,莫要惹惱了於管事!”
“遲了,這老兒已是惹惱了於某!”
眼看這乾瘦男子行事百般顧慮,手腳放不開,想不到手底下倒也有幾分實力,直逼冷蕭。
賈逸面色慘白,看了冷蕭一眼。他有賈方撐腰,自然不必多慮,可冷蕭不過下人之身,頂撞管事,即便被死了,傷人者也判不了多大罪名。
他氣勢剛剛湧起,忽然散去。冷蕭與賈逸身前,燃起一簇火苗,凝聚成一個人影來。
“便是惹惱了你,又待如何?”
賈方冷冷掃了乾瘦男子一眼。男子一時語塞,只道是:“令公子違背了規矩,縱是司監,恐也不好徇私……”
“你既知賈某是司監,當知,這離一閣,由賈某一人做主。而你,不過是個小小管事,做好你份內之事便可!”
經賈方冷眼一掃,乾瘦男子渾身一顫,再無話說。
“你今日失言,受賈府下人管教,賈某便不再追究。若有下次,賈某必定登門拜訪,前去討杯茶喝。”
你被冷蕭打了一掌的孩童,被賈方氣勢所懾,一時說不出話來。又覺羞憤,若不是乾瘦男子手快,想必又要惹禍。
眼看三人背影,這孩童怒道:“於叔,這賈方好大的派頭,便連個下人也敢這般對我,來日還不得騎到我張府頭上來?”
乾瘦男子苦笑:“張公子且先忍一時,張師長正處於風口浪尖上,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可不能再生事端了。”
“我……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便忍他一時!”
賈方本在公務之中,正是被冷蕭喚來。他看了賈逸一眼,搖頭道:“你勤奮自說好的,若要借書,來為父這裡取一道令諭便可,何須如此生事。”
賈逸垂了頭,低聲說道:“孩兒知父親繁忙,本想著,這般小事,便不打擾父親了。”
賈方輕嘆一聲,摸了摸賈逸的頭,又是匆匆離去了。火苗一落,不知賈方使了什麼手段,便從冷蕭面前生生消失了。
待賈方走遠,賈逸忽然眼望四周,原本正大光明,此刻倒真顯出幾分鬼祟來。他兩眼眯成一條細縫,笑著,從懷中摸出十本大書,一股腦塞進冷蕭懷裡。
他說道:“不知老頭你所修之道,五行仙術,都給你搜羅齊了!”
冷蕭微愕,說道:“給我?”
“正是!你昨日裡明明心不在焉,想來對留仙傳承心心念念。修行之人,還能想什麼呢?除了仙術便是修為了。”
他揚著頭,隨意的說著,似將一切都看穿了般。
冷蕭笑了一聲:“你倒是鬼精。”
賈逸彷彿極為歡快,連又說道:“近日你不必陪我,也不必做雜活,且將內容快快記下,死記硬背也好,七日後便要歸還的!”
他鄭重告誡了一聲,便歡快蹦跳著離去了。
冷蕭摸出大書一看,最後的足兩指,最薄的也有一指厚。足十本,竟全是為他選的。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術,還真是齊全了。”
以冷蕭悟性,粗粗看了幾眼,竟晦澀非常,似懂非懂,卻又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正如賈逸所言,對於修行之人而言,心心念念之事,除卻仙術便是修為了。
他忽然合上了書,喃喃一聲:“倘若看了,欠下的便更多了。”
他此刻心心念唸的事,可比仙術還要重要啊。仙術誠可貴,又豈能與人性命相較呢?
典籍編排精緻,看來也是此中精品,這孩童,倒也捨得,對一個初見不過兩日之人,便如此拱手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