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族長老,卜滇。
卜滇抬眼往人群中望去,嘖然道:“好一群稚嫩的羊羔,北冥宗主這是給本座的蠱蟲送吃食來了?”
青劍真人面色稍顯陰沉,昏鴉的實力便不弱於他,若再加上一個卜滇,他斷然沒有勝算。自保有餘,可若想護住門下長老的安危,便有些艱難了。
正是他思索之時,人群中陡然又傳來一聲慘叫。慘叫之人,赫然乃是劉耀。劉耀修為同樣居於末次,不覺間便著了道。他與廖綿素有嫌隙,平日裡時常反唇相譏,此刻眼神中不免流露出一抹驚恐之色,哪還顧及什麼顏面,只連聲呼喚著廖綿名字。他喉音忽然有些含糊,不知是不是正有蠱蟲在其中游走。
不消說,廖綿已是來到劉耀身前,將手中丹藥一把拍進了他嘴裡,同時抬指在劉耀各個穴位接連點落。
丹藥才入腹,劉耀便兩腮一股,猛然吐了出來。吐出之物,烏黑而腥臭,其中還有活物在扭動身軀。他只覺頭皮發麻,惡寒不已,一腳將此些蠱蟲踩碎,直踩得汁水四濺。
他才要道一聲謝,廖綿已經走開,皺眉厭棄道:“你該慶幸未弄髒老身衣裳,不然你依舊活不過今日。”
此次,劉耀出奇的沒有反駁,反倒是輕鬆如意的笑著。
遠處,昏鴉和卜滇只當看了一場好戲,津津有味。昏鴉尚且平靜,卜滇有些可惜的笑了一聲,粗壯的手指來回點動,驟然落在一個男子之上,他說道:“真是掃了本座興致,下一個!”
那男子被卜滇選中,頓時神色一驚,眼神之中閃過驚駭與恐懼之色。他看也不看青劍真人,只將一雙希冀目光落在廖綿身上。
“廖長老,救我!可還有丹藥,快給我一枚!”男子哀求道。
廖綿面硬心軟,手中捏著一枚丹藥正要遞出。男子面色一喜,冷蕭忽然一把奪過丹藥。男子遂變了臉色,目光猙獰的望向冷蕭:“冷長老,你這是何意?”
冷蕭趁一人還未反應過來,隨手一拍,已是將丹藥拍入此人口中。見男子一副要吃人的神色,冷蕭只平靜說道:“靈丹妙藥,畢竟不是市井糖豆,還是留給有需要之人為好。”
男子厲聲罵道:“冷蕭!你此話便是說吳某不配服用此丹藥、不配活命不成?”
那方才被冷蕭拍入丹藥之人,尚且茫然,不知該不該言語。男子的丹藥畢竟叫他吞了,心中也有些愧意,不免埋怨起冷蕭來。
這時,他忽然胃裡翻騰,喉嚨有異物上湧,張口一吐,吐出來之物,正是劉耀一般無二。刺此人臉色煞白,心中後怕不已,對冷蕭投去感激目光。
原先那男子被冷蕭奪了丹藥,此刻正高喊著“難受”、“命不久矣”之類的話語,哀求廖綿再賜一枚丹藥。
廖綿細看一眼,頓時不耐拂袖道:“你身體無恙,要何丹藥?”
冷蕭淡漠說道:“敵人的話,如何能夠隨意輕信?”
眼看卜滇作勢又要指定一人,青劍真人頓時冷哼一聲,張口喝了一聲“看劍”,青謠劍便向著卜滇粗短的手指落去。
卜滇嬉笑著收起,眼睛一眯。青劍真人神色一動,猛然向後方退出三丈,長劍順勢一斬,劍下有成片透明蠱蟲被他斬落。
與此同時,溝壑之中蠱蟲漫天飛起,細小若塵埃,可說無孔不入。一時靈氣肆虐,有大片蠱蟲墜落,失了聲息。
有年老長老忽然驚叫道:“不好,此些蠱修是要將此劍閣山門作為養蠱之地!”
蠱蟲若瘟疫,一旦肆虐蔓延,除卻修為高者,何人能夠抵擋,南域修士豈非任由蠱修宰割?
青劍真人驀然沖天而起,一劍斬落,天青地白,掩去了旭日半分顏色。昏鴉帽簷低垂,看不清神色,仿似淡漠如水,只抬手一招,一如初時那般,將這一劍執於手中。
劍氣閃過,將他一席黑袍撕裂過半,他只無動於衷站在那裡。二人交手,卜滇遂朝著冷蕭等人走去,眼神之中頗有些意味深長。
“諸位遠道而來,卜某今日便盡一盡地主之誼,好生招待諸位。”
他緩步向著眾人而去,分神修為展露無疑。而青痕宗門下,除卻冷蕭乃是虛嬰之境外,同行者至高不過初嬰。
卜滇十指交錯,笑意盎然。才至眾人身前十丈處,忽然停下腳步。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