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過身去,而後極為細心地挑揀著。冷蕭似乎聽見他在自言自語說些什麼:“林師妹不喜歡薄荷,薄荷糕不要,桂花糕、荷花酥、杏花餅……一樣都買幾個吧。”
姜亥很快紅光滿面地轉過身來,小販喜笑顏開地離去,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你……你這般看著我作甚?”
“姜後師多多努力。”
姜亥額頭頓時冒出汗水來,似乎一觸碰到這一個關節,他就變得含蓄起來:“你莫要誤會,我就是給師弟師妹們帶點兒吃的,畢竟難得下山一次。”
“下山很困難嗎?”冷蕭問道。
“紫心山盛名之下,受人敬仰,也難免遭人嫉恨,更莫說如今日漸式微,在外行走,不安全。”
“那我們何不喬裝打扮一番?”
姜亥看了冷蕭一眼,挺直了胸膛:“你放心,有你姜後師在,無人能夠傷得了你,更何況還是在我紫心山管轄城內,這千萬裡之內,還沒有那個人有這雄心豹子膽!”
看得出姜亥平時也是個幽默風趣健談之人,冷蕭輕描淡寫的應了一聲,心中倒也有幾分接納,紫心山,還真是個好地方。
遠處有些騷亂,一個黑衣人影粗魯地推開擁擠的人群,攤販雜貨被掀翻了一地,有婦人在咒罵,有孩童跌在地上哭泣。有男人作勢要追打,剛舉起棍子,一對上那黑衣人兇狠的眼睛,又訥訥退了回去。
他的所為,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這黑衣人,顯然是一個修士,而他,只是一個凡人,體內沒有半點靈氣,甚至不不如九鼎界的凡人。九鼎界即便是凡人,體內多少也會有一絲靈氣,算不得真正的凡人,而是荒廢了修行的練氣修士。
或許當初聽來的訊息本就半真半假,這樣無足輕重的訊息,倒也不值得深究了。
黑衣人似乎在逃亡,冷蕭本想問一句為何城中秩序如此之差,話還沒說出口,黑衣人竟是往他的方向衝來的。
“滾開,不想死,就別擋道!”黑衣人發出沙啞而冰冷的聲音,他露出的半張臉明顯有些不甘與恐懼,語氣卻還算平靜,自制力很強。
姜亥面露不愉,他才對冷蕭誇口,就有人出來鬧事?正要出言喝止,突然睜大了眼睛,黑衣人動作之快,他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冷蕭被一股巨力撞飛出去,砸在側面的牆上,黑衣人如一頭野牛,越過障礙時又靈巧如貓,不走尋常路,有極強的目的性。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眼球似乎有些充血,後背很疼,不知道斷了幾根肋骨。腑臟被震出了血,自嘴角溢位一絲,腥味很重。好在,脊椎沒斷,臟器沒碎,算不得極重的傷,只是他如今體質過於脆弱,才顯得更是悽慘。
姜亥顯然嚇了一大跳,大叫一聲:“冷蕭,你怎麼樣,冷蕭!你死沒死,莫要嚇你姜後師!”
他邊喊著,邊往冷蕭口中塞著平日裡捨不得服用的丹藥,才騰出時間查探冷蕭傷情,臉色稍霽:“好險、好險,骨頭斷了幾根,服下舉世無雙紫心山獨門救命大還丹之後,腑臟傷勢正在修復,肋骨也有了癒合的徵兆。”
他扶著冷蕭,就像抱著一堆乾柴,冷蕭實在太過乾瘦,幾乎已經沒有肉了,只有骨頭和皮,即便他對冷蕭也算有些熟悉了,心中還是有些發毛。
轉而,又望向遠處:“那廝究竟是什麼人,光天化日擾亂民間秩序,膽敢傷我紫心山弟子,膽敢在我姜亥面前傷我師弟,簡直是狗膽包天!”
“姜後師,他要走遠了。”
姜亥訕訕一笑,隨即正色道:“你且放心,我定會將他抓住,嚴懲不貸!只是將你一個人放在此處,實在有些不放心。”
他放出一隻靈紙鶴,囑咐道:“你稍等片刻,會有紫心山守城弟子來接應你。”
他剛要走,衣服被冷蕭拉住,還當冷蕭怕了,卻看見冷蕭給他指了指身後。
姜亥往身後看去,又一個黑衣人一掠而過,對凡人而言,甚至連一絲影子都捉摸不定,只覺得有一陣風拂過,皆若無其事的自做自事。
說來不過一剎那的事,這黑衣人就朝著第一個黑衣人所去的方向衝了去。
姜亥眼神一厲:“這是……影殿十三煞的裝束?如此說來,那打傷你的人,衣服雖然破破爛爛,仔細一想,也是影殿十三煞之一!”
“他們為何會自相殘殺?”姜亥驚詫不已。
冷蕭眼神有些凝重:“姜後師,第一個人的修為最少也與你不相上下,不過他傷勢很重,實力十不存一,倒也罷了。這第二個人,恕弟子直言,姜後師你遠遠不是對手。”
姜亥非但沒有覺得臉上無光,反而鄭重其事地點頭道:“此人如此膽大妄為,也確實有其資本在,少說也是前五煞之列,或許是天地人三煞之一。影殿如此猖獗,看來是真的打算與我紫心山撕破臉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