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兒家後事如何,冷蕭已不知曉。從兒母親的病,只須連用半月湯藥,自可漸漸恢復,此後便是長年累月的調養。
日近中午,冷蕭便已離開。他料定這毒藥與方艾醫館脫不開關係,否則只憑兩個山野出身的醫藥學徒,不可能弄來這樣的毒藥。
山間野道上,平素裡不會出現半個人影,今日卻叫冷蕭瞧見了一路,一路走去十幾裡,沿途零星散著十幾個男女,無一例外,都是半個人影。
被人以快刀硬生生給斬成兩半,自頭頂或正或斜裡斬去。哪怕抵擋最激烈的一人,也只渾身上下多了數十處細小傷口,便怒目圓睜的死了,最無力的一人,甚至衣衫整潔,帶著一絲驚恐,毫無反抗之力的死了。
只看得出這人的刀很快,是個右撇子。
冷蕭見過的快刀不少,這人的刀不算最快。只是這般狠辣殘忍的,卻極少有。致人死地便罷,卻要挨個將人斬成兩截,若非心思偏執堅定,就一定是喪心病狂了。
這些屍體的分佈與他來路相悖,倒不虞擔心是往山村裡去的,只是僅僅是岔路便有十幾具屍體,還不知道正路要死幾人。
這些江湖恩怨,他不願多管,自顧離去。
待冷蕭依照老郎中所述來到方艾醫館之後,已是半月之後。
江湖上關於他的傳聞已極,一個清秀公子,懷抱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只要是在江湖上還不算聾的,都聽說過這樣一個人,也都把這樣一個人放在了心上。
是以,他剛來到晝城,就吸引了一片目光窺視,且這種窺視還在不斷增多。
人一旦有了鮮明的特點,就掩蓋不了身份,可惜他這種鮮明的特點是無法抹除的。
有探子不斷回去稟報自家主子,冷蕭或許並不重要,可他身上攜帶的寶圖卻是江湖人追尋了上百年的至寶。
而今,幾乎人人都知道,要想開啟七藏餘下的秘密,就必須經過冷蕭的手,因為餘下所有寶圖都在他身上。
也有人知道已有一張寶圖及一把紫銅鑰被交換了出去,卻依舊比不上他身上的價值。
冷蕭在街上行走,窺視跟蹤之人雖多,卻無人敢貿然動手。
然而,他知道終究避不開的。
正當他走進下一條街之後,街上本該熱鬧非凡,此時卻空無一人。直等他走進去之後,前前後後、裡裡外外瞬間鑽出數十條人影來,有男有女,臉上都充斥著精幹的神色,全是拳腳練達的人物。
人群中走出一箇中年男子,面容頗具威嚴,只是在冷蕭眼裡,此人並不太聰明。
江湖上總有自以為是的人,即便聽過他的名號與事蹟,不親自動一動手、不親眼看一看,總是不會相信的。
而動手,許多時候往往意味著死亡,沒有後悔的機會。
他或許不願意殺人,但是從他握起這把劍的時候,他所走的路,就是一條殺人的路。
威嚴中年男子抱拳,微微低頭道:“在下付聰……”
他話未說完,便被冷蕭打斷:“我沒有興趣知道你的名字,我從來不記死人的名字。”
付聰臉色一變,陰沉不已,依舊沉聲道:“我知道閣下實力不俗,付某也絕不是等閒之輩,閣下這般託大狂言,是不是說得太滿了?”
“閣下若是將寶圖都交出來,付某絕不會有任何阻攔,任閣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