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再放鬆不過,他們的喜怒全擺在臉上,胸襟很豁達,即便對冷蕭的冷淡有些不喜,卻並不真的厭惡,而江湖上許多人,即便心中厭惡極了,處於各種原因,還要掛著一張笑臉。
這既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險惡。
從兒父親站在冷蕭面前搓著手,有些難為情地說道:“這叫我如何是好,你救了從兒,我沒有好好感謝你也就罷了,還要拿你一頭熊回去,這像什麼樣子!”
他一邊說,另一邊又極為誠實地張羅著幾個弟兄一起將棕熊拖回去。
冷蕭看著,心中不禁好笑。獵戶們臨走時,又竭力邀請他一起走,他依然拒絕,獵戶們只有悻悻然離去,總不能強行擄人。
待所有人都走後,燈芯的性命也正好走到了盡頭,狹小的空間倏然歸於黑暗。
從兒回頭望去,山頂的燈火已經不在了,她分不清是燈芯燃盡了,還是冷蕭主動熄了燈,但是即便冷蕭沒有主動熄滅,燈芯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她沒辦法想像,要怎樣在這樣的黑暗裡孤獨的度過一晚。
冷蕭靠在牆角,他沒有上床。床有些破舊,看起來已經撐不住兩個人重量,而且積了厚厚一層灰。
他不想去改變或是驚擾什麼,他只是借宿,即便奇先生不再回來,抑或已經捨棄了這間屋子,也依舊是主人。
他只是個不請自來、有失禮數的客人。
這樣的夜,對於冷蕭來說早已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翌日清晨,他在山溪邊洗了臉,替時靈曦潤了潤面,吃了幾口乾糧,就下山去了。
他在木屋內留了一紙信箋,說明來意,並告知奇先生他的去向,以及闡明酬勞。
如果能夠救醒時靈曦,他願意奉上全部五張寶圖,如果沒有治好,也願意奉上兩張寶圖。
奇先生是個奇人不假,可只要是人,總是不能免俗的。而且治病救人,對奇先生來說是本行,這樣的結果,並不壞。
下山後,冷蕭依言前去村子一趟。山下就緊挨著一個不大的村子,倒是並不難找。村裡攏共只有三四十戶人家,多半都是獵戶。
山裡人起得早,冷蕭進村時已經有人在走動,頓時認出他來,在他問詢後,將他帶到從兒家中。
從兒正捧著一塊幹巾淨面,看見冷蕭,頓時想起昨夜的話來。她知道冷蕭不喜歡廢話,做什麼事都直截了當。
她立刻放下面巾,說道:“我娘在裡間,我帶你去。”
方才引路的村民已經離去,冷蕭便跟隨從兒進屋。從兒父親並不在屋內,不知道一早去了哪裡。
裡屋,從兒母親已經醒來,對她這樣的病人來說,每分每秒都是極難熬的,連睡眠也維持不了很久。
如今,從兒母親的面容已經十分憔悴,看上去竟像個老嫗。
冷蕭心中也稍驚:“好厲害的病,這個病別說你們村子裡的郎中治不好,就算請天下名醫來治,除了雲巔池的世家外,也沒有幾個人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