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天地,好似不斷旋轉,叫人心中平白升起無措之感。
冷蕭連忙去扶起姚無求,姚無求猶自咳嗽一聲,卻咳出了一口鮮血,似隨意的擦拭著了衣角。
二人走到姚心雨墓前,久久不語,任由那入袂草在他脖頸之上劃過,傳來一絲絲酥而發癢之感。那遍野入袂依舊,伊人卻是不再。
姚無求伸手輕輕在那墓碑之上撫摸著,嘆息道:“也不過是數月之前的事。”
“可是那桃紅掙脫了封印,殺害了雨子?”冷蕭語氣微顫,如何都是難以平靜下來。
本想等安定下來,再帶姚心雨去看看走遍南域大地,可如今,一切成空!
便是冷蕭一語落下,姚無求立刻點頭:“正是。冷蕭,你且要當心了,那賊子恢復了記憶。”
卻聽千壽又繼續說道:“那日枯井封印出現裂痕,雨子欲要修補,她不過築基修為,如何是那賊子對手?終究是叫那賊子掙脫了封印。”
“其實這墓,只是一座衣冠冢而已。”
冷蕭本就激盪不已的心境,這刻更是怒髮衝冠,那被白薇壓制下來的邪氣,頓時隱隱有了擴散之意,開始劇烈掙扎起來。
邪氣可由外物而壓制,可邪念則由心生,無藥可解!冷蕭連忙靜下心神,深深呼吸了幾口,一字一頓問:“這又是為何?”
“桃紅前腳才剛離去,村子裡後腳又來了一隻巨大蝙蝠,將雨子的屍身帶走了。”
不等冷蕭發問,姚無求便是說道:“此事我亦有猜測,許是當年之人,找上門來了。你可還記得,雨子是姚爺爺撿來的孤兒。”
“那日風雪交加,我在梧桐山之上採幾味藥材,誰知便聽見一陣轟鳴之聲傳來,心中便知是修士鬥法。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一動也不敢動彈,縮在樹叢之間,隱約看見天上有一隻巨大蝙蝠飛過,蝙蝠之後,乃是一隻巨大獅子。”
“你姚爺爺一生平淡,哪裡見過此番景象?說來不怕你取笑,當時我便是癱軟在地,所幸無人察覺。便等這一獅一蝠爭鬥遠去,我才緩緩從樹叢之間爬了出來。”
說到此處,姚無求面上不由升起一抹追憶之色,慨嘆一聲:“那日下著大雪,天地皆是白茫茫一面,雨子就那樣靜靜躺在雪地之中,不哭不鬧,我抱起她時,她還衝著我笑。”
這般說著,姚無求面上分明帶著笑意,可不覺間卻早已是淚流滿面,他繼續說道:“數月前劫走雨子的那隻蝙蝠,和當年那隻一模一樣。”
姚無求看了冷蕭一眼,似欲言又止,卻又不再多說,緩緩轉身離去。
冷蕭坐在墓碑邊上,靜靜陪了姚心雨一會兒,心中卻是輕聲道:“不,這不是雨子。”
他目光逐漸冷厲,霍然想起了此前那白衣領頭之人所言,口中輕輕呢喃:“夜魅森林,蝙蝠,妖修,幻靈狐,夜蕎之墓。”
那夜魅森林之中,大白宗與大黃宗數十人搜尋數個時辰未果,最終悻悻而歸,大黃宗宗主不由諷刺了一句:“白兄,這次怕是要改姓了!”
大白宗宗主頓時惱怒,卻又無力反駁,只冷冷哼了一聲,多冷蕭的恨意已是滔天而起。
那大白宗宗主掃了白衣領頭之人一眼,冷聲問道:“那狗賊可曾逃出夜魅森林?”
“不曾。”白衣領頭之人連忙便是搖頭,面上自然如常,平靜不已。
數十人在大白宗宗主的謾罵聲中遠去,冷蕭這才悄然摸進了森林,幾乎是輕車熟路,便朝著那夜蕎之墓趕去。
卻見那墓葬裸露在外,極為顯眼,當年分明已是被千壽給隱於地下了,如今卻仍然是顯露了出來。
以那黃白二宗的修為,自是沒有這等手段,顯然乃是那蝙蝠妖修所為。
冷蕭望著這洞口,目光微微閃爍,這蝙蝠妖修既然被這黃白二宗追著跑,可見其此刻實力低下,並不比冷蕭強上多少。
“若再等他傷勢恢復,我便是徹底沒了機會。”冷蕭目光微閃,可是這洞口有幻術存在,惑人心神。
所謂幻由心生,可如今冷蕭心中雜念叢生,已是不敢斷定自身能否承受住這幻境,若在迷失之時遭逢了意外,豈不是冤枉?
冷蕭收斂了一身氣息,便直直藏身在墓葬入口邊上,那妖修若要恢復修為,定是要吸人精血,到時自然要出墓葬。
一念至此,冷蕭心中不禁又是劃過一抹迷茫之意,那黃白二宗爭搶幻靈狐,歸根結底乃是為了剷除此妖,乃是正義之事,可他卻為了一隻狐狸,而廢去了十幾人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