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頭山上,蜿蜒曲折。一草一木,似乎都帶著森冷的寒意,每一寸土地,都彷彿是鮮血所染就的顏色。
一人在前,一人在後,二人穿梭在山間,繞過山腰,走到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細小角落。
眼前,是一片青灰色的石壁,渾然天成,並不粗糙,早已被歲月打磨得光滑無比。
青劍真人手持青謠劍,抬手揮出兩劍,卻只在石壁之上留下兩道淺淺白痕。
蒼耳目中泛起深邃之意,不由感嘆道:“好一塊天成石壁,這石壁的年歲,還要在老衲之上。”
“你要的答案,在石壁之中。”
倘若不是青劍真人指引,怕是無人能夠注意到這一塊小小的石壁。石壁之上,爬滿了各種植物,似乎都極為依戀這一份偉岸,不願割捨。
蒼耳手中錫杖輕輕轉動,輕嘆一聲:“要破開這石壁,怕是不易。”
他眼中浮現出一抹堅定之意,錫杖輕輕跺地,錫杖之上的三個鐵環頓時脫落,朝著石壁轟了過去。
一時間,轟鳴之聲不斷,卻只是在那石壁之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白痕。這白痕淺淺淡淡,似乎手指輕輕一抹,就會被隱去。
青劍真人不由輕咳一聲,擺手道:“大師莫要心急,這石壁其實有機關操控。”
說著,他抬起長劍,在石壁之前數著步子,足足數了七七四十九步,反倒是走在了蒼耳後面。才以青謠劍在地面用力刨了幾下。
片刻,青劍真人腳下已是被挖出一個丈許深坑,這深坑之中,隱隱顯露出一個圓臺。
圓臺之上,圖案紛亂,彷彿各不相干,只見青劍真人好似隨意的撥動兩下,這本是凌亂不堪的圖案頓時變得更為凌亂。
身後卻突然傳來隆隆之聲,那石壁宛如兩開門一般,向著兩邊開啟一道縫隙。這縫隙不大不小,堪堪能容一人入內。
抬眼望去,青灰石壁,一線天空。
石壁中央,空無一物。蒼耳只是站在其中,目光幽遠,不知穿過這一線天落在了何處。
他輕輕嘆了一聲:“這答案,一直都在老衲心中。”
半月之後,冷蕭已至妖域,匆匆走過大妖嶺,往那第一妖尊殿走去。鬼頭陀雖然不能回到妖域,可原本屬於他的領地,依舊無人敢侵佔。
冷蕭本想借用妖尊殿內的傳送陣法,直接前往妖王殿,便可省卻大量時間。誰知,才進殿內,就隱隱傳來一股稀薄的血腥味。
循著血腥味而去,背靠牆面,穿過一座座樓閣,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遠處一根盤龍石柱之上,困鎖著一個瘦弱之人。此人他也曾見過數面,乃是活著走出妖靈境之人。最後或許也跟隨了時耀。
此人,乃是虛嬰修為。
雖是灌水一般的提升,或許不急師狂,可畢竟也是虛嬰修士,如今卻被困鎖在石柱之上,受盡折磨。
天邊飛舞著一片烏鴉,紛紛落在此人身上,一塊一塊的啄肉食之。而石柱前方,則有一個妖修如投擲暗器一般,不時將一枚丹藥打入那人口中。
依稀可見那人牙齒早已碎盡,已是連拒絕的權利也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大牛,別以為在妖靈境之中尋了丁點機緣就有多了不起,狗是好狗,只可惜選錯了主人。”
那投擲丹藥之人,乃是一個高瘦中年人,修為雖也是元嬰,卻顯得虛浮不已、羸弱不堪,彷彿只是藉助了劣等丹藥之力勉強突破。
“如此說來,你應該是選對了主人?”
這高瘦中年人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叫他渾身一顫,心中猛然如雞鳴一般警醒。
他驟然轉身,手中已是繚繞起了蒼白之氣,猶如在手中抓了一團雲霧,朦朦朧朧。
可還不等他有所施為,兩手手腕之上驟然飄飛出兩朵血花,那蒼白之氣一散,已是被斬斷了手經。
冷蕭那冰冷的面容映入他眼簾,從冷蕭淡漠的眸子之中,他看到自己恐懼的臉龐。
這高瘦中年人腳步如風,一霎退出數十丈,冷蕭始終站在原地,一動未動。手中角兵頓時綻放出一片青色光影,盡數淋在了此人身上。
此人隨之栽倒,身體各個要穴之上一霎迸射出鮮血,被斬斷了一身經脈,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饒命、饒命啊!”方才還是極盡囂張之人,此刻竟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冷蕭眼簾低垂,輕聲說著:“蕭某手下,只傷不殺。放心,蕭某不殺你。”
他走到石柱之前,石柱之上那人連手指也不曾動一下,只低垂著透露,任由鮮血從身上一絲一縷的揮灑,將整個盤龍石柱染成了一片鮮紅之色。
他的眼皮,卻輕輕抖動了一下,目光落在冷蕭身上,顯得呆滯與麻木。那肉皮眼眶之中,只剩下一個右眼,左眼眼珠早已不知去向,不知成了哪一隻烏鴉的果腹之物。高瘦之人所投擲的丹藥,只能保他一時不死,卻不是什麼斷肢重生、眼盲復明的聖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