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蕭目中閃過一抹明亮光芒,若說藏人之地,這東海確實是再好不過。位置偏僻,無人注意,人煙稀少。
僅有的幾座城坐落在這東海的邊上,便如同的大餅上的芝麻一般,絲毫不起眼。
得冷蕭指點之後,蒼耳立即朝著劍閣而去,不足半日,便趕到了劍閣。以他的速度,雖不通空間之道,可一身速度,未必比縮地成寸要慢。
立於劍閣山門之外,蒼耳鬍鬚迎風抖動,孑然而立,顯出幾分枯寂的悲意。
他自是相信冷蕭所言不會有假,可這山門一片寂靜,空無一人。再往內走幾步,地面上滿是鮮血,乾涸之後成了烏黑的一片,顯得格外醒目。
有屍體橫陳於地上,男女皆有,服飾風格相同,輕易便可看出乃是南域蠱修之輩。
蒼耳望之,目中破有不忍。且多數死者,都是被一劍封喉。他面色依舊並未起幾分波瀾,只是閉目呢喃,許是在誦經超度這些亡者。
他誦經之時,手中錫杖頓時抬起,繼而再度落下。三個大環在錫杖之上發出幾聲響動,隨後輕輕震盪了起來,便的這地面,也好似一霎變得疲軟無比。
錫杖末端觸及在地面之上,他邊誦經,一邊將錫杖跺下,地面上頓時如同覆蓋了一層水霧一般,叫人看不清晰。
繼而,這地面驟然震動起來,距離蒼耳幾寸之處,忽然有一聲尖銳嘶鳴響徹這一方天地。
嘶鳴之聲很輕,但是十分古怪,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聲音。便見那發出聲音之物,驀然從半空掉了下來,似乎是在衝刺之中,尚且依著慣性往前撲了幾分,堪堪觸及到了蒼耳的袈裟。
細看,此物正是卜滇性命相修的啖魂蠱。啖魂蠱本是五色,若非修士目力非凡,凡人甚至難以看見這細小蟲豸。
而此刻,這原本透明的蟲豸變成了絳紫之色,身體僵硬,墜地之後再動彈不得,身子緩緩蜷曲在了一起。卻並未死去,爪牙尚在輕輕抖動。
蒼耳閉目,口中並未有一絲頓止,手中錫杖落地的速度越來越快,且越來越頻繁。手臂與錫杖之影已是模糊,速度快到肉眼難辨。
一炷香後,他眼睛驟然睜開,經文一霎停滯,錫杖落在地上,也不再抬起。
四周彷彿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力量,只見地面從錫杖末端開始,忽然裂開一道縫隙。這縫隙一霎蔓延,短短几息時間,便是如蛛網一般縱橫交錯,彌散千百里!
所過之處,亭臺樓閣、碧水青山,紛紛為之傾側,彷彿只要手指一推,便會倒塌。
縫隙之中,用處大片蟲豸,或稀或密,有散有合,隱隱將劍閣群山所有地脈盡數佔據。若拿捏住了大地的脈搏,地上的一草一木,便都可瞭若指掌。
這般手筆,斷然不可能是一人所為,可只在這片刻之內,一切化作虛無,所有功夫白費。
“阿彌陀佛,蠱本無罪,罪孽者,乃養蠱之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且回頭吧!”
一道無形漣漪自他錫杖末端散了出去,但凡所觸及的蠱蟲,盡數萎靡不振,癱軟在地,似要躲避,可速度終究是太慢。
在蒼耳周身百丈範圍之內,啖魂蠱東西南北中皆有,三兩成群而來,端的是隱蔽至極,卻盡數癱倒在了蒼耳腳下,未有一隻得逞。
遠處似乎傳來一聲幽幽鈴聲,彷彿少女手持鈴鐺雀躍搖晃,稍顯急促,在天地間久久迴響。
這鈴鐺之聲響起一霎,啖魂蠱壓力驟減,一霎從地面上飛了起來,有臨近者,瘋狂朝著蒼耳撲了上去,稍遠者,則匆忙朝遠處逃竄。
對此,蒼耳無動於衷,左手扳動著念珠,口中落下幾聲晦澀的音節,這啖魂蠱盡數落在他袈裟之上,卻只順著袈裟滑落下來。
對方此舉,並非是要藉機偷襲,而是想舍小取大,救回一部分啖魂蠱。
那落地之後的蠱蟲,並未死去,這刻,蒼耳背後忽然散發出一層金光,普照大地。他閉目誦經,但凡其金光所觸及的角落,所有蠱蟲皆化作一株新芽。
春期臨至,草木一霎蔥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