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蕭見此玉佩,神色不禁波動了一下。他指尖同樣出現一枚玉佩,同樣放在陽光之下,二者比對,竟不差分毫。
倘若真要說起差異,便是一陰,一陽。
蒼耳面容慈和,鬆開手指,那玉佩便輕輕飄落,直落在冷蕭手邊,與他手中那枚玉佩拼接在了一起,彷彿本就是一體。
玉佩雕紋之間,翠色流轉,冷蕭一時出神,幾息之後,才將玉佩收斂,抬頭望向蒼耳。
他遊移了一下目光,這四下裡,哪還有蒼耳的身影?他許是一霎之間消失了,又許是一步一步離開。
冷蕭手指在玉佩之上摩挲著,他手中的玉佩,乃是當年寒月所贈,許諾冷蕭,若有難,便上青痕宗尋她相助。
可這些年,也從未求過她,一時竟也忘卻了還有此事。
他本只當這是一枚普通的玉佩,造型也並非有多張揚典雅,相反,很是簡單。可如今細看,這玉佩之上是淺淺線條,倒還有些像兩條魚兒。
若置於陽光之下,這兩條魚兒便彷彿活過來了一般,顯得格外靈動。
“冷某的玉佩,乃是寒月姑娘所贈,那大師的玉佩,又是從何而來?這世間因果,當真令人煩擾,管不得,佛修皆要散去這三千煩惱絲。”
他口中低語,心中卻泛起一絲淡淡的波動。此玉對寒月而言,或許還有另外的含義,可寒月將此玉交給他,又是什麼意思呢?
他五指緊握,將這玉佩緊緊握在手中。
蒼耳既然是循著因果而來,那他口中的因果,究竟是何?是寒月相贈的這枚玉佩,還是無棲之地陽心寺的相遇,或是為了這妖修據點的殘留邪氣,又或是,為了蠱修。
想必此刻蒼耳所往,應是劍閣。
“因果,因果。”冷蕭突然又將那玉佩取出,細細端詳。蒼耳既然將此玉佩交給他,此中定有深意。
這玉佩,未必就是蒼耳所有。
他將鼻子湊到這玉佩之上,輕輕嗅了嗅。其中,竟是夾雜了一抹難以名狀的氣息,有粗如石粉的味道,有泥土野草的氣味,有淡淡的黴味,又隱隱有些幽蘭般的香氣。
這一絲蘭香,叫冷蕭面前一霎浮現出了寒月的面容,文靜,淡雅,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內心卻離人很近,你若交心,她便交心。
冷蕭叫兩枚玉佩分開,太極生兩儀,是為陰陽,形象若魚,躍然於這玉佩之上。當年,他接的坦然,如今再執於手,卻是這般滾燙。
陰魚玉佩之上,除卻以上的諸多複雜氣息之外,最為濃重的,乃是一抹鹹澀微腥的氣味。
這氣味,和魚蝦之上的氣味有些近似。莫非,蒼耳是想透過這玉佩告訴他,寒月所在之地?
可倘若蒼耳自己知曉,又何須假手於冷蕭?他修為遠在冷蕭之上,親自出手,顯然會有更大的把握。
冷蕭自是顧不得這許多旁枝末節之事,於他而言,並不多重要。
“近海之地……”他眼簾低垂,目光閃動。南域之海寥寥,將偌大一個南域分割成了幾大塊。凡人若能過海再回,便是多了一個趾高氣揚的資本,時時可拿出來吹噓。而對於修士來說,渡這萬里海河,不過舉手投足。
“若是鬼頭陀藏匿失蹤修士之地,定然不會在顯眼之處,否則行事多有不便。”他腦海之中,快速閃爍過幾個場景。始終將玉佩放在鼻尖,這苦澀味道彷彿盡去,只剩下幽蘭。
“東海。”
他的念頭忽的定格在一個從未去過的場景之上,雖為去過,可大體位置,他卻瞭然於胸。
妖域東海,澎湃萬萬裡。若說南域海洋,無一能出其右。這東海大半在妖域之中,所以算做是妖域領地,可也有一小半,還是在人族地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