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霎,他想的不是這紫紅花兒的美麗,不是焦飛的野心,不是青痕宗的師命,不是通天聖地的仇恨。
而是——一片空白。
或許,這空白之中,本該有顏色,如這星辰般燦爛,如這花兒般豔麗,如這夜幕般寧靜,如——如今,只剩下純粹。
“鬼頭陀本體鬼面蛛,分神修為的鬼面蛛之毒,呵呵。”
那一瓣紫紅花兒,在冷蕭手中緩緩腐朽,零落成泥,他心中,竟是自始至終如水一般平靜,沒有心神不寧,更莫論走火入魔。
焦飛總不能在此等小事之上誆騙於他,那麼,方才一線失神,便算做心神不寧罷。他笑著,笑意發寒。
任他如何思索,也是無法想起究竟何時被焦飛下了毒。只是焦飛定是也無法想到,小小一個妖族散修,竟與靈雀谷有這密切的關係。
若這分神修為的鬼面蛛之毒人世間還有幾人可解,鬼頭陀自己不算,靈雀谷定要算做其一。
遙想當年,陳涵一事,若他能夠再上些心,前往靈雀谷求藥,或許陳涵下場也不至這般悽慘。
“遺蹟,鬼面蛛毒,陸離清光蔻。”
他緩緩搖頭,這滿地,在那紫紅花兒的屍體之上,又是重新綻放出新一輪光彩。
他直起身子,一步踏出。
冷蕭目光淡漠,眼前一暗。他面前再度清晰之時,那染血的石門再度映入眼簾。而他身前不遠,數十修士同心協力,有妖修,也有人族修士。
而那早已離去的桃紅,卻也在人群之中,迎上了那獅虎靈獸。
這靈獸之強,若非他們以多欺少,恐怕接不下一招。如今,這兩方便只是看誰先支援不住了。
他身側不遠,焦飛靜靜站在那裡,不染纖塵,唯差一把摺扇,彷彿隔岸觀火,心中不急。
“天圓地方,而此地,卻是隨天而同圓,乃牢籠耳。蕭兄輾轉,卻還是來了此處。”
他雖是在與冷蕭說著,目光卻是投落在了那石門之上。此刻石門開啟,洞口幽深而起,下方彷彿地獄,無聲無息。
可單是那濃郁的靈氣波動,便叫人心醉。這靈氣不似外界駁雜,柔和而純粹,不論下方可有珍寶,單是在這靈氣之中修煉,便可一日千里。
焦飛身形一動,忽然朝著那洞口衝了過去。本是在與眾人交戰的獅虎靈獸,這刻頓時咆哮一聲,激盪起一層聲浪。
冷蕭當即重心下沉,險些要被掀飛出去。
而焦飛還在勉力維持,他身邊忽然綻放出一朵桃花,將他一息炸飛了出去。
“小子,我等在此拼命,你還想坐收漁利?”
焦飛咳出一口鮮血,腰身之上被炸出一個猙獰血洞。他淡然的吞下一枚丹藥,笑了笑:“前輩說笑,晚輩豈敢,不過是欲藉此好叫那畜生分心,助前輩一臂之力。”
他一語落下,桃紅目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殺意,冷冷道了一句:“既無本事,看著便是,若再添亂,桃某便叫你做了這畜生的餌食。”
焦飛笑而不語,卻是有人族修身嗤道:“怕是小兄弟這一舉,不止叫一隻畜生分了心!”
“白衣狗賊,你可是想死?”
“閣下這衣裳,可也不黑。”那身著白衣之人,又如是說著。
二人雖是言語交錯幾句,卻也不敢當真動手,一旦亂了方寸,怕是要被這獅虎靈獸瞬息碾壓。而其他人,也隨之勸說了兩句,算是搬出一個臺階給二人。
除卻冷蕭和焦飛之外,金丹修士已不足十人,這兩手之數,但凡倖存者,恐怕便屬冷蕭修為最次。
土地染就了一片殷紅之色,這紫紅花兒,可是鮮血澆灌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