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天地之下,冷蕭藏匿於一棵樹後,坐在地上,緩慢的恢復著靈氣,輕輕抬起右手,掌心捧著一顆入袂。
冷蕭不由失笑,輕輕自語了一聲:“莫不是我方才背後捆縛之物,竟是一顆入袂?”
“未免太過愚蠢。”
一顆小小入袂,又如何需要布條來捆縛?可任憑他如何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之前身後究竟揹負了什麼。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心中亦是驚奇,這天地之間,蒼涼一片,哪裡來的入袂。
一夜之後,冷蕭緩緩起身一身靈氣已是恢復到了巔峰。說是一夜,可白天與黑夜又有幾分分別?不過是一者暗,一者更暗。
冷蕭才剛起身之際,忽聞遠處傳來一聲慘叫,他目光一閃,卻是尋了上去。數息之後,他停住腳步,卻見三丈之外一個男子歪著身子躺在地上,喉嚨已是被掏出一個血窟窿,早已沒了氣息。
一隻似虎似豹的靈獸站在那男子邊上,身上、爪上還沾染了成片血跡。冷蕭細看之下,那虎豹靈獸竟不是鬼物。
再看那男子,亦給冷蕭一股面善之感,好似在何處見過,卻是無更多印象,許是南域之人。
說來不過才兩息時間,那虎豹靈獸對他虎視眈眈,冷蕭亦對那靈獸有幾分警惕之意,只因那靈獸足有金丹修為。
可便在二人彼此對視之時,那早已死去的男子忽然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確切來說,爬起來的乃是他的魂魄。
男子魂魄甫一離體,便是露出驚恐之色,口中不斷大叫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本是與那虎豹靈獸離的極近,這刻那靈獸不由一驚,一爪便將他拍散。
可那男子魂魄散去之後,卻又緩緩凝聚,依舊是那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口中重複著那一句話,好似被追趕一般,不斷朝著遠處逃竄。
那虎豹靈獸看了一眼,不再追趕,亦並未對冷蕭出手,迅速朝後方退去。
可不過幾息之後,它卻又是咆哮一聲衝了回來,速度比方才離開之時還要快上幾分,繞了一個弧度避開了冷蕭,眨眼便沒了蹤影。
於此同時,它最初所走的方向,忽然鑽出大片鬼物,成群結隊,冷蕭當即也是迅速離去。
此間鬼物不死不滅,與之較勁,不過是平白浪費體力,能避則避才是上上之策。
冷蕭正欲離去之時,那方才死去的男子身上,又是亮起幾點光芒,緩緩凝聚出了他的魂魄,還是那副驚恐萬狀的模樣,再次大叫著遠處。
這才沒過多久,他竟又是被滅殺了一次,當真是可悲,可嘆。仙橋若不渡,永世做橋奴。
生生世世,便是無盡輪迴,生而復死,死而復生,週而復始,橋奴。
冷蕭這般想著,奔逃之時,腦海之中卻是劃過一絲靈光,走出踏仙橋,從何處出去?自然是從何而來,便往何處而去!
一念至此,冷蕭再次往那汪洋大海衝去,不等那千萬橋奴衝上來,便是一個猛子扎入了水中,那萬千鬼物當即緊追不捨,紛紛衝進了水裡。
冷蕭不斷往下潛著,一身靈氣本就已是恢復到了巔峰,此刻速度飛快。隨著他的下潛,那本該是漆黑幽深的水底,緩緩亮起一片濛濛白光。
他速度又是加快了幾分,朝著那白光衝了過去,身後一條尾巴,何止千丈萬丈,無數橋奴蜂擁而來,可待冷蕭倏然沒入了那白光之後,這些橋奴瞬息失去了目標,又開始了漫無目的的遊蕩,亦有暴戾者,彼此廝鬥,只是不論結局幾何,都與冷蕭無關了。
說來在這踏仙橋之內,自始至終,亦不過只有一個結局罷了。
冷蕭甫一j衝入那白光之中,眼前驟然出現了一座孤僻橋樑,這一次,他看清了,乃是一座拱橋。
這座橋,好似一眼望不到盡頭,卻是平白給人一種感覺,走到頭,便能夠出了這踏仙橋。
他抬起腳,邁出了第一步。
便是在他第一步邁出的剎那,那周遭濛濛白光,忽然有一縷沒入了他體內。
他那的修為,並未有幾分增長,可他那以靈藥糅合而成的粗劣金丹,卻是極速旋轉,在白色光芒之下,剔除了幾分雜質,冷蕭嘴巴一張,便是吐出一口濁氣,彷彿塵埃灰燼一般,瞬息彌散。
他又是走出第二步,那橋上頓時又飄來一縷白光,沒入了他體內,身上頓時沁出一層黑色汙垢,顯得腥臭而黏膩。
冷蕭只靈氣一震,便將那腥臭汙垢給盡數震散,不由通體舒泰,腳步輕盈無比。
他又是踏出了第三步。
那踏仙橋之上朦朧白光之中,忽然顯現出無數個畫面,有人族修士,有妖修,有靈獸,甚至有蠻族修士。
一個個皆是面臨著身死危機,幾乎每一剎,都有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