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一語未說,那二人損耗精血這般多,縱然身體狀態得以恢復,恐怕修為此生再難以寸進。
“孫浩傑。”沐尋禮喚了一聲。
孫浩傑連忙應聲:“是,宗主。”
“你是如何逃過此劫?”
他看似隨意望向孫浩傑,目光卻是直直透過對方雙眼,彷彿能夠看到孫浩傑內心深處。
孫浩傑猶自不知,神色亦有幾分焦急茫然,搖頭道:“那鬼物是個女子,應有元嬰修為,突然出現,又突然離去,她走了之後,二位師兄就變成這樣……”
沐尋禮緊緊盯著孫浩傑雙眼,卻並未從中看出一絲破綻,不由微微點頭,轉身離去了。
望著沐尋禮背影,孫浩傑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一絲靈光,緩緩憶起一個聲音。
“記住了,姐姐叫做流鶯。”
……
謝雲磊匆匆趕到江溪城,待遙遙望見之時,便知已然為時已晚,江溪城早已人去樓空,留下的,不過只是些被鬼物吞噬了精血的修士。
他才走入城門,忽然神色一動,走進了一個茶鋪之中。
卻見一個青年人手持一個粗糙陶碗,靜靜站在那裡。
待他站定之時,那青年人彷彿才察覺到他的存在,放下陶碗,躬身行了一禮。
“晚輩陳涵,見過前輩。”
謝雲磊微微點頭,嘆了一聲:“老夫青痕宗大長老謝雲磊,不必多禮。”
“孩子,你倒是幸運,在此番劫難之中卻還能相安無事。”
陳涵眸中流露出些許迷茫,透過那茶鋪屋簷的茅草,遙遙望向天際,喃喃一聲:“幸運嗎……可晚輩對這一份幸運,卻不想領情……”
謝雲磊望著陳涵好似醉酒般搖搖晃晃走向城門外,腦海中思索著陳涵所留下的一個名字。
“沐尋安……”
任憑他如何思索,卻終是未能想起這麼一號人物,卻也是下意識將此人與沐尋禮結合在了一起。
畢竟這二人名字太過相近,叫人心中不多想都不行。
隨後,他步履匆匆,趕到了青痕宗據點之中,卻只找到兩名弟子。
他從懷中取出兩枚丹藥,塞入那兩名弟子口中。
這兩名弟子面板頓時肉眼可見的飽滿起來,輕輕咳嗽了兩聲,吐出一口鬱氣。隨後連忙起身,跪倒在謝雲磊身前,眼眶之中似有淚水打轉:“多謝大長老施救!”
“大長老,李大被那鬼物附了身,此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鬼物附身,無非是兩種可能,其一乃是奪舍,再度向人轉化,恢復陽氣之身;其二便是充做鬼物白日行走的軀殼,這一類,肉身通常難以留存,短則幾日,長則數月、數年,全憑肉身生前修為,不過最後,終究是難逃腐爛的下場。
一名弟子哭喊,另一弟子卻弱弱說了一句:“那鬼物曾言,他們心存善念,不欲殺生,李大或許還有的救……”
然而他一語才落下,那名哭喊的弟子頓時嚷了一聲:“荒謬!鬼物之言,豈能信之!你且看看這滿城修士的悽慘模樣!”
謝雲磊微微搖頭,嘆道:“你二人即刻回宗,叫廖長老帶人前來救援這一城修士,老夫且隨著這痕跡,卻探一探這鬼物深淺!”
大批鬼物行進之後,空氣之中瀰漫著一股陰冷氣息,經久不散。
謝雲磊便欲隨著這股陰冷氣息,趁機追趕下去。
他身形一掠,瞬息來到了江溪城城門之外,身形卻又不禁頓了一頓。
城門外,一道身影跪倒在地,跪倒在那月光最皎潔的角落,一柄鐮刀近半沒入胸膛,唇角淌下絲絲鮮血,在蒼白月色下泛起點點微光。
“蓮兒,叫你久等了,夫君……這就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