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冷蕭悠然醒轉。
睜眼剎那,身旁之人頓有所感,連忙將他扶起。
他靠在床頭,一霎之間甚至以為這眼前畫面不過夢境一場。
那鮮血淋漓的猙獰畫面不再,他就這樣安詳的躺在藥山樓閣之內,身旁之人,乃是仇雁笙。
仇雁笙見他醒轉,不由一笑,唇角又是那一抹熟悉的玩世不恭,好似此前所有,都不過只是他一人之夢。
“九日,足足九日。”
冷蕭緩緩搖頭,說道:“看來,結束了。”
仇雁笙不禁嘆息一聲,面上笑容卻慘淡:“縱是你想破頭也難想到,最後竟是宗主及時趕到,手持青謠劍,一劍斬滅了無面。”
冷蕭聞言,忽的問詢了一句:“宗主趕到之時,無面是否已經落入了下風?”
“正是,無面被那指環靈寶剋制,本已岌岌可危,想要逃遁,宗主及時趕到,給予了無面最後一擊。”仇雁笙說著,忽然輕咦一聲,“你怎知曉?”
見他神色微詫,冷蕭並未多言,卻又是問詢一句:“二長老……”
“仙去了。”
他話語才吐出半句,便是被仇雁笙被截斷,二人一陣沉默。
半晌,卻是仇雁笙率先一笑,說道:“說來我心中還挺不喜駱長老此人,未料結局卻叫仇某心中羞愧。”
二人攀談了片刻,冷蕭便是出了房門。昏睡九日,面上仍有些黯淡之意。
那禁地一戰,駱海身死,數百個長老死傷近半,數十萬弟子折損四成以上,莫說青痕宗,便是對整個南域而言,都是一個慘痛代價。
需知這四成弟子,亦有二三十萬人,且這二三十萬人,皆有父母親人,一人之殤,可連及二三人乃是更多。且能入得青痕宗者,資質皆是不凡,其中不乏各大家族子弟,一人身隕,可叫成百上千人為之悲痛。
經此一戰,安風定身死,才剛剛崛起不久的遲南山,一時間顯得慘慘淡淡,淪為了二流。
宇文金拓身受重傷,修為跌落,就此閉關,神羽門亦是低調於世,再不招搖。
世事無常,瞬息萬變,何人能夠說清,一時慨嘆,已然無意。
冷蕭快步趕到了議事殿,大殿首座,北冥鯤傲然而坐,冷蕭進入之時,只見北冥鯤眼神直勾勾望著他,有些莫名之意。
不過這眼神,也只存了幾息便散去。
他行至謝雲磊身邊,於他身後而立。那本是屬於駱海之位,此刻只有楚天闊孤身站立,盡顯悲涼之態。
除他二人之外,還有數十個宗門翹楚,其中不乏一下築基修士,顯然是如今宗門元氣大傷,要開始大力培養年輕一輩。
北冥鯤目光稍顯疲憊,掃視一圈,說道:“刑堂堂主之位空缺,便由謝長老擔任刑堂堂主,自即日起,謝長老同時執掌藥堂和刑堂。”
他頓了一頓,疲憊之意散去幾分,目中散出一片冰冷肅殺之意,只聽他說道:“駱長老慘死於奸人之手,此事決不可作罷,即日起,釋出南域追殺令,不滅劍閣,如何對得起駱長老亡魂!”
話語錚然,在每一個人耳邊迴盪,楚天闊當即跪倒在地,恨聲道:“宗主,弟子楚天闊,願執劍斬奸邪!”
正當眾人義憤填膺之時,冷蕭忽然踏前一步,說道:“恕弟子冒昧,敢問宗主,在青痕宗危難之際,宗主身在何處?”
他此語才落,當即有長老呵斥道:“放肆!宗主面前,安敢不敬!”
冷蕭微微側目,那長老他亦有幾分印象,名喚劉耀,似乎與廖棉有幾分嫌隙,平日裡不甚友好。
此禁地一事,不少元嬰長老都因此身隕,劉耀修為一般,保命手段倒是不俗,並未有幾分傷勢。
北冥鯤抬手一壓,劉耀當即止住言語,北冥鯤望著冷蕭,目光冷冷淡淡,全然不像是在望著自己門下的弟子。
冷蕭似有所感,卻見那些本就對他不甚友善的長老弟子,此刻望向他時,目光更是淡漠。
只聽北冥鯤說道:“冷蕭,多年過去,你這脾氣倒是依舊。”
“你一出面便質問本座,自己為何不想想,莫論是當年還是如今,這邪祟之亂,都與你脫不了干係!”
“本座反是要問你,為何這般巧合,兩次邪祟現世都因你而起?為何……你體內會有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