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帝是不可能讓寶貝女兒離開京城的,他對她寄予厚望。
容景睿忽然覺得,公主也不容易。
倒不是憐憫,只是實事求是。她雖然是女子,可肩上的擔子一點都不比太子輕多少。甚至外界有傳言,說是皇帝早有心思要立她為皇太女。
如果是真的,那麼她肩上擔著的,可能是大殷的整片江山。
“皇上對你那麼好,你捨得走?”他不是很明白,多少人對於高高在上的九五之位,趨之若鶩,可她竟然想放下一切遠離皇宮。
“權利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白馥撇撇嘴,“我要的是父皇的父愛,不是皇帝的疼愛。你懂這個意思嗎?”
容景睿下意識的點頭,俄而愣了一下。他這是在抗婚,怎麼現在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呢?
白馥繼續道,“從小我接受的教導,就是皇子們該學的東西,而非針織女紅。我知道父皇在打什麼主意,可我不喜歡,那不是我想要的。容景睿,有時候我很羨慕你們這些藩王子嗣,沒那麼多的壓力。皇室是最沒有感情的地方,皇宮是世間最大的天牢。”
他沒有吭聲,也沒有想到這些話處之白馥之口。在他的想象裡,白馥這樣的女子,應該張揚跋扈,應該無理取鬧,應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應該向往最高階的巔峰,而不是靜謐的江南水鄉。她可以權力在握,而不是拋棄一切。
這跟容景睿心目中的燕親王形象,實在有太大的出路。一時間,他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白馥。
“容景睿,你有沒有被我感動?”白馥問,“我自己都被感動了。”
容景睿蹙眉望著她,有些無奈的揉著眉心,“你走吧,我不會答應你任何事,更不會娶你。”
“為什麼?”白馥不解,“我長得不夠漂亮?還是你覺得我無趣?”
“我不想娶公主,這還需要理由嗎?”他問,“不想就是不想,沒有解釋。”
“其實你這人長得好,脾氣雖然有點臭,可都不是最主要的。你有個臭毛病,你知道嗎?”白馥眨著眼睛望著他,“你這人不愛解釋,可很多時候分明能說清楚的,你為什麼不解釋?人跟人之間不就靠著一張嘴來說話嗎?你不說話,你要嘴巴做什麼?除了吃飯就得說話,你說吧,你為何不願娶我?我已經降低要求,不再娶你讓你娶我,你還想怎樣?”
容景睿覺得頭疼,這丫頭說話太饒舌,而且——嘰嘰喳喳得沒完,吵得他腦仁疼。
“不想娶就是不想娶,哪來那麼的理由。”容景睿本來就不太喜歡說話,何況要讓他解釋。
深吸一口氣,白馥徐徐起身,“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打發我,容景睿,你今日拒絕我,來日你最好別落在我手裡。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她無趣的往外走,“真是無聊,說不上半句話,整日就知道擺著臉。”她回頭衝他扮鬼臉,“小氣鬼,有你哭的時候。”
白馥走出天牢的時候,黑狐在外頭焦躁的走來走去,一見白馥急忙迎上去,上下打量著她,“殿下,您這麼快就出來?”
“難不成要生完孩子再出來嗎?”白馥瞪了她一眼。
黑狐嘴角直抽抽,“那個、那個殿下,您跟四公子他、他談得怎麼樣?”
“談婚論嫁還能談得怎麼樣?”白馥望著頂上的大太陽,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他一心求死,我能怎麼辦?”
黑狐愕然,“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樣對殿下。”
“馬上調集人手,從此刻開始給我從刑場挖一條地道直通城外小樹林。記住,明日午時之前必須挖通。”白馥抬步就走,卻見黑狐愣在原地,不禁回眸道,“有意見嗎?”
“殿下,這地底下您都挖了好幾條地道了,您也不怕把皇宮給挖坍塌咯?”黑狐為難。
“那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白馥繼續往前走,“如果皇宮坍塌,你可就是罪魁禍首。自己看著辦吧!”
“殿下?”黑狐輕嘆一聲,看樣子又得挖地道了。
這年頭,地鼠不好當啊!
兒子拒婚要被斬,魏王自然坐不住,那可是他的寶貝兒子,你皇帝老子心疼女兒,他魏王也心疼兒子。這麼一來,誰都落不得好,親家當不成還得當了冤家。
魏王自然要進宮去求皇帝,私底下也開始籌備一干事宜。
他知道皇帝的性格,所以做了兩手準備。
皇帝的生辰快到了,這個時候見血,殺的還是魏王的四公子,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可皇帝也是倔脾氣,原本就殺伐決斷慣了,他殺了那麼多人自然不在乎多殺一個容景睿。
白馥看中了容景睿,但不代表他這個皇帝也會中意。他只是疼女兒的父親,只要女兒有一點受傷,他就翻臉不認人。
所以魏王只能等在御書房外頭,始終沒能見到皇帝。
女子衛隊的人從城外開始挖掘地道,白馥也不單單是為了自己。如果容景睿死了,魏王喪子之痛勢必不會善罷甘休。諸王如今都在京城,一旦有一個人動起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於公於私,容景睿都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