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哲修抬頭,扯著脖子喊,“我沒錯!”
林慕白打著容哲修的屁股,“你還敢犟!母親生你,你卻直喚賤人,難道還有理了嗎?錯了沒有?”
“沒錯!”容哲修嘶吼著。
又是一巴掌落在屁股上,林慕白跟著哭出聲來,“還敢說沒錯,今日我便打到你認錯為止。”溫熱的淚,落在容哲修臉上的那一瞬,容哲修哭得更是慘烈。他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林慕白,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的哭著僵持。
這倔脾氣,倒是如出一轍。
漸漸的,容哲修止了哭聲,剩下的便是無聲哽咽。林慕白低頭望著容哲修通紅的屁股,哭得反倒更兇了些,就像個孩子般,突然間的宣洩了所有情緒。
容哲修愣在那裡,半晌沒回過神來。
“疼嗎?”林慕白淚流滿面。
容哲修點了點頭,狠狠抽泣兩聲,“可你哭得比我還兇。”
“我心疼。”林慕白低語,下意識的抱緊了容哲修。心裡疼得厲害,就好像自己剜了自己的肉,打的時候疼得鮮血淋漓,這眼淚便再也忍不住。
“小白,你抱抱我,我疼。”容哲修哭著抱緊了林慕白的脖子,“小白——”
“臭小子,平時看你挺機靈的,怎麼到了自己身上便是如此的蠢鈍不堪?”林慕白將容哲修抱在懷裡,輕柔的替他拭淚,“這世上哪有不愛孩子的母親呢?若是真的有,那也必定是狠心的母親,但絕非是你的母親。你爹何等人物,能挑上你娘,而且痴心不悔,你娘又怎麼可能是如此輕薄的女子?”
容哲修盯著林慕白,“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看看你爹如今的樣子,不就是最好的解釋嗎?若你娘是個不忠的女子,你爹必定不會如此深情下去。他既然喜歡你娘,肯定是因為你娘心善,值得他愛,否則怎麼可能生下你這個臭小子?你是你爹和你孃的血脈延續,是你娘所有的希望。不管她是生是死,她離開你必定也是抱著心如刀割的不捨,可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十月懷胎,你可知道有多辛苦嗎?若不是深愛著這個男人,誰願意拿自己最美的韶華年歲,去賭一場勝負難料的戰局?你娘才是與你骨肉相連的人,你豈能輕信他人,而不相信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你說,你是不是該打?也不知是誰亂嚼舌根,這樣子作弄你。”林慕白輕嘆一聲,拭去臉上的淚痕。
容哲修將小腦袋埋進林慕白的懷中,低低而撒嬌般的抽泣,“小白,揉揉——疼。”
林慕白淚落無聲,溫柔的揉著容哲修的屁股,“我下手太重了。”
“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打我。”他抬起淚眼汪汪的雙眼盯著眼前同樣淚流滿面的林慕白,“小時候,我經常在想,只要我娘能回來,哪怕是打我一頓罵我一頓都好。好羨慕別的孩子有娘,可以在孃的懷裡撒嬌,做錯了事孃親還能教訓我。可是我——不管我做什麼,皇爺爺都說是對的,所有人都怕我,沒有人真的關心過我。其實,我只是想要一個娘。能打我能罵我,能陪著我哄著我睡的娘。”
“以後,我哄你睡覺,好不好?”林慕白的眼淚再也沒能止住,笑著哭的滋味,真的太難受。
容哲修狠狠點頭,伸出小拇指,“我知道很幼稚,可浩兒說拉拉小拇指,才算許過小孩子的承諾,大人也不能反悔。”
林慕白笑著流淚,伸出小拇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就是小黃狗!”容哲修突然就笑了,“小白,不許騙我。”
輕撫著孩子的髮髻,林慕白點了點頭,“不騙你。”
“你說娘若是真的死了,爹為何還能活著?那麼深愛著孃的他——”容哲修半合著眼睛靠在林慕白的懷裡,折騰了那麼久,他也累了。
深吸一口氣,林慕白輕柔的拍著容哲修的脊背,眸色微暗,“也許和你一樣,都抱著最後的希望。不管這最後的希望是來自何處,總歸是自己給自己的藉口。何況你爹也捨不得你,你娘雖然不在了,可你是你娘所有的希望。你爹必定是知道,只要有你在,你娘便一定會回來。母子連心,你娘捨不得你,自然早晚有一日會回到你們的身邊來。”
“到時候,小白你呢?”容哲修問。
林慕白抿唇,“到時候,我還是我。”抱緊了懷中的容哲修,林慕白這才問道,“白日裡,出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
容哲修微微揚起眉睫,“放風箏的時候,我讓明恆去幫我和浩兒買糖葫蘆,而後有幾個孩子在不遠處打架。他們說,被欺負的那個孩子,是娘不要的孩子。就因為孃親與人私奔,才會捏造亡故之事,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他爹才會娶了一個又一個的妾室。”
“就因為這個?”林慕白蹙眉,“緊緊是這樣?”
容哲修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林慕白輕嘆一聲,“我去看一看浩兒,你先歇一會,待會我再來看你哄你睡覺,如何?”
容哲修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