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是普通人可以抓住的東西,想要棒打鴛鴦就能打的。它既讓雲體驗了人間美好,同時給她帶去了人間疾苦。不管先苦後甜,還是先甜後苦,該來的都會來。
明明知道瀟燃和沈葉約會的地點,拐幾個彎,數過幾百棵楊樹,就在那佈滿書卷氣的咖啡館,雲最終還是打消了,去會一會這個小妖精的不理智的念頭。因為這樣做,只會讓自己陷入尷尬的局面。“體面”二字在她心裡的重要性已經超越了愚蠢的愛戀。
想象是沒有罪的,也是不需要控制的。她可以在心裡無數次猜測沈葉的樣子,年輕漂亮有才華是一定的,要不然瀟燃也不會迷戀她到這地步。
作為女人,她同情瀟燃,他把一股泉水分成好幾股,常常心力交瘁。她也同情沈葉,在她最美好的年紀,成了別人的小三小四,就連約個會,都要排隊。她在瀟燃身上得到的時間僅僅是週六下午的幾個小時,從來沒有過夜。
在海邊,瀟燃告訴她,他和沈葉並沒有發生下半身的肌膚之親。她是信的。瀟燃不怕她吃醋,不怕她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掀起波瀾。男人是一種理智的動物,特別是像瀟燃這種高情商的,經過大腦快速分析,就能把對方的話接過來,給出一個較完美的答案。
“阿里下週放暑假了,我打算帶他離開這裡。”
“真的非走不可嗎?”
“是的,我們在這裡只會限制你的自由。我知道自由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麼重要。”
“我從來不覺得你們讓我不自由了。我曾經一個人生活過,其實我更喜歡現在這樣,有家的感覺。”
“可我早已沒有了家的感覺。”
此時任何解釋都是單薄的,當一個女人已經有了某個決定,就會一頭鑽進去並不再回頭。其實,這是雲可愛的地方。決絕讓她離開男人時,挽留了一點顏面。
“真的要走,你怎麼跟阿里解釋,他答應嗎?”
“如果我要走,他肯定不會留。”
戀人們剛剛在一起時,總以為相愛即是永恆,時間會因此停留。這是不切實際的浪漫主義者的思想。面對柴米油鹽,愛人會變得不那麼可愛,久而久之,令人生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陽城和靈夕有了互通的輪船。江面上正架起橋樑,一座承載著幾十代人的夢想很快就要實現。
“航0328號輪船即將出發,請旅客們及時登船,並保管好隨身物品,照看好老人和小孩。”
廣播裡傳來歡快的溫馨提醒。瀟燃,雲,阿里,三個人坐在椅子上等候,直到聽到催人上船的聲音,才都起身。
“來,阿里,和爸爸抱一抱。有空就回家。”
阿里禮貌性地接受了瀟燃的擁抱。本來他就是個懂事的孩子,他隱約明白母親和這位疑似父親的男人分手了。可他從沒聽到他們吵過架啊。所以,阿里是一頭霧水,任由成年人擺佈。
“你們多保重。”
“好,你快回去吧。今天週六呢。”
說時,雲像阿里擁抱瀟燃一樣,頭紮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
“照顧好我的桃花。祝你們幸福。”
桃花雖不算她父親的遺物,但一直是她最寶貴的東西,可這次,她沒有帶走,而是留給了瀟燃。
“我教會你了。如何讓它們‘保鮮’,如果被我看到它們不好,我絕不饒你”。
等候的地方僅是上面搭建了簡易的不鏽鋼框架,四周是漏風的。風吹過,帶走細小的沙子,肉眼很難看清,只要用力掩蓋,人的情緒也會被風吹走。
“好了,不要再抱了。如果有緣,再見吧。”
連最後的擁抱都被嫌棄,事後,瀟燃反省了許久,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沒有一紙憑證,沒有婚姻的束縛,分手顯得那麼沒有儀式感。一個擁抱,一聲道別,兩個人漸行漸遠,直到看不清人影。
在陽城,等待雲的會是什麼,誰也不知道。未知已經不再是恐懼的事了,畢竟她接受了孤單,接受了獨身的自己。
門口的桃花搖晃得厲害,它們不知道主人已經離開的訊息,就像它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當一年四季盛開的秘密被揭開,它們已經失去了神性,不再有吸引人的魔力。
桃花盛開的季節,它們是桃花。桃花落敗了,它們不過是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