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是阿禾啊,她又能怎麼樣呢?無論如何,蘇夏都只是會選擇無條件的站在他這邊,她原本十分怨恨背後的人,可是那個人若是阿禾的話,她該怎麼去恨,怎麼去怨。她怎麼能因為這些她她根本不瞭解的人,去恨,去怨一心為她的阿禾。
不可能的。
可若是所有事情都這麼輕飄飄的一句帶過,蘇夏又自覺不能。她本就矛盾十分,如今也只是想著先穩定下情緒,將這一切事情都理清楚之後,再和他去商討如何做。
可是阿禾他不許,他不許蘇夏有時間去想那些多餘的念頭,他現在就要一個答案,而似乎,他只是透過她的一個表情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沒有。”心中幾個翻轉,蘇夏終於沉下了氣,看向了他的雙目定定的說道。
禾匡顏還是不語,依然不肯放過他,掃視的眼神從她的面容一寸一寸的劃過。可雖然如此,蘇夏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他身上的戾氣隱隱少了不少。
“為什麼?”他微微皺眉,他似乎是有些不解。
有很多。
蘇夏暗暗的嘆了口氣,如果站在這裡的是別人,蘇夏肯定不由分說的去戰,去鬥,去讓他為自己所做過的事情付出該有的代價。可是面前的是阿禾,那許多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來了。而這些,她也不指望他會明白,畢竟,他所經歷的比這些來說,更要殘忍的難以忍受。這世上,沒有人能比他更痛,這些事情對於他,可能只是單純的無關緊要,所以他不會懂的。不懂,就不會在意。
“可能是因為,我差點被當成這些羽族一樣殺掉吧。”蘇夏斟酌了一下,選擇這樣開口。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她抬頭看他,“所以,阿禾,萬一我也被殺掉了,怎麼辦?”她希望這樣說,他能夠明白。無論什麼事情,這些如乖吖一般弱小的小姑娘又能做什麼,又會對局勢有怎樣大的影響呢?為什麼非要趕盡殺絕,百般折磨不死不休呢,她們,或許也有自己牽掛的人,也有在乎她們的人,而她們卻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
這樣的事,不該發生的。
蘇夏輕輕嘆了口氣,知道躲不過,索性就不躲了。她知道,禾匡顏現在心裡只怕是會多想什麼,剛才她只是有些亂而已,無論她心裡再怎麼對這件事憤怒,但是隻要是阿禾那邊,她都會堅定的站過去。她選擇了一個人,就想什麼事情都依著她,是絕對的偏愛,是毫無理由的袒護。就像是阿禾對她一般。
可是,蘇夏卻偏偏還是知道是非的,她也不希望禾匡顏再這樣繼續下去。害人害己,最終後果,他逃不掉的。
她沉吟著,反手握上了他冰冷的手,柔聲道,“阿禾,其實你也明白的,她們能做什麼呢?大部分也只是羽族一些微不足道的人,她們也不會對你有有任何的威脅。”
“我這麼說,也不是為了什麼,只是覺得很沒有必要,阿禾。該死的人,另有他人,不對嗎?這些小事,這些人,又能泛起多大的風浪呢?”
她一字一句的勸解著他,句句發自肺腑。他有敵,他有怨,蘇夏都可以理解,蘇夏也想幫助他出一份力。但是讓她將所有事情都牽連到這些弱者身上,對無辜的她們肆意折磨,她是做不到的,同樣的,她也不希望他如此去做。所有仇恨,蘇夏會選擇幫禾匡顏去對抗,所有傷痛,她也希望陪他去忍受。但是若是真的讓她舉起屠刀對準這些弱小無辜的人,她是真的做不到。
蘇夏希望禾匡顏能懂。
可惜,禾匡顏聽了只是冷冷一笑,他將蘇夏的下巴又抬高了一些,冰冷的氣息一下下的打在蘇夏的臉上。
他似乎是笑了,精緻如玉的五官在陽光下顯出一種詭異的蒼白,他慢慢的靠近蘇夏的耳邊,半眯著眼睛,長睫遮住半邊眸光,湛藍的眼瞳深邃而妖異。
他緩慢的靠近了蘇夏,一張如玉的面龐在此刻半明半暗的光影間落下,他貼近了蘇夏的耳邊,落下幾聲異常冰冷無情的幾個字,“不無辜。”
“她們,都該死。”
禾匡顏慢慢起身,同時也放下了禁錮住蘇夏下巴的那雙手。
蘇夏一陣,渾身都忍不住僵直。蘇夏維持著抬頭的姿勢,連眼睛也不敢眨,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不敢想象這幾個嗜血無比,戾氣十足的字是完全從禾匡顏的口中說出的。
還是,完全說給她聽的。
他好像,又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