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嗎?”不等她的話問完,禾匡顏卻突然開口,用一種格外認真卻又仿若帶著無盡勇氣的口氣問著她。
奇怪的是,明明是在問著蘇夏,卻彷彿是偏執的在確認著什麼。
“信。”蘇夏幾乎是沒有思考,幾乎是瞬間便開口。
當然信了。
不是因為他是什麼主線人物,不是因為他的妖王身份,不是因為他的實力對上她幾乎是碾壓性的勝利。真實原因反而是沒有什麼理由的。
沒有什麼原因,因為……他是禾匡顏,所以,他說什麼,她便相信著什麼。
無邊的黑影時時刻刻的將蘇夏的心籠罩進無邊的黑暗之中,那些沉睡於她夢中,無法擺脫的黑暗和痛苦悄悄襲上蘇夏的心間,可這一次她卻放任自己的身體下降入無邊的黑暗之中,然後……被一股溫暖瞬間包裹!
黑暗之中,她什麼也看不見,可是相對的感受卻異常的清楚。她小小的身體好像被人捧在了手間,她便什麼都無法感受了,只感覺那人伸出雙手將自己小小顫抖的身軀視若珍寶般放入手間。
她的心,突然就安靜了。
這世間再喧囂,再冰冷,再黑暗,有這雙手,這個人在的話,應該也……什麼都不用怕了吧。蘇夏忽然有這樣的念頭。
禾匡顏小心的捧著手間小小的東西,異常嬌小的小灰雀有著尖尖的長嘴,灰撲撲的小翅膀看上去又無力又醜陋,可是也同樣因為這是蘇夏,那麼她就該被他如珍寶一樣放在手間,記在心裡。
變成小雀模樣灰撲撲一團的蘇夏,或許是因為剛剛顯露原形比較脆弱敏感,她小小的身子在他的手心微微顫抖著,羽翅也輕輕的抖動著,不時掉落下些許細小的絨毛。
本來一隻小灰雀這樣便更十分的嬌小可憐了,可是偏偏這隻小灰雀的眼睛還被人用一條長長的黑布圍了起來,看起來好像是她小小的身子被黑紗覆蓋著。
一條黑帶飄落在手間,更顯得蘇夏即使是原形狀態也有些不倫不類。
禾匡顏不禁輕輕用手指尖拂過蘇夏羽尾雪白顏色的細軟短毛,引來的當然是異常敏感的蘇夏更加大幅度的抖動,手間的小灰雀顯然被嚇到了,竟然下意識的從那小小的尖嘴裡發出一陣短暫的低鳴。
禾匡顏忍不住輕輕的笑了。笑聲很輕,很短,落在蘇夏的耳裡是那樣的不可思議的輕柔。
蘇夏已經感受到了,這下禾匡顏更加無所顧忌的拂過蘇夏的羽翅,一點點輕柔的撫摸,讓蘇夏原本有些顫抖的身體漸漸適應了這種輕柔的撫摸,也漸漸在他手間安分了下來。
禾匡顏微微勾了勾唇,看著手間小爪子已經有些站不住的蘇夏,他眼中的笑意漸漸退去,無盡是冰冷的寒意襲上他的眉梢。最後蘇夏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他的手間。
黑夜也如期而至,淡淡的夜幕之中唯有他的身影在窗邊被拉得那麼長,那麼長……
窗邊的男人獨自不知站了多久,最後終於將手中的早已昏睡的小雀舉到於自己可以平視的地方,眼神看向手掌中的小東西盡是濃得化也化不開的複雜。
喧囂早已開始,店鋪的攤子都擺到了長街之上,延長而去皆是各色吃食,熱騰騰的白煙隨風或聚或散,惹人垂涎欲滴。熙熙攘攘極為熱鬧,許多鋪子上也掛上了許多奇形怪狀的燈籠,瞧上去格外熱鬧。
蘇夏便在這裡甦醒,彷彿僅僅是過了一瞬間她便置身於這滿場的喧鬧之地。
周圍的場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
她心一驚,下意識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再動動手腳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恢復了人形,刺骨的寒風拂過她的面頰,身邊來往的行人,喧鬧的周圍格外的真實,一時間她竟然分不清這裡到底是夢亦或者是真實存在的。
她還是蘇夏嗎,她是應該在這裡的嗎?
不,……好像還少了些什麼!
蘇夏慌了,一下子整個人都炸開了!
“阿禾!”
“阿禾!”
蘇夏高聲大喊道,同時踉蹌的向前走去。因為她眼睛上的黑布她看不到任何東西,幾乎是每走一步就會撞到長街上擁堵的眾人。
周圍人的咒罵聲伴著不時的推嚷吼叫聲在蘇夏身邊一聲聲的炸開,蘇夏卻絲毫也感覺不到,只是在黑暗之中茫然的大叫著,“阿禾!”
“阿禾!”
“禾匡顏!”
“禾匡顏!”
她大聲的吼叫,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咒罵和一下下的推搡,可是沒有人,沒有人。
她努力去聽周圍人的聲音,盡全力去分辨那些人之中是不是傳來熟悉的聲音。
喧鬧之中她只能聽到一聲聲的‘瘋子’,‘瞎子’,‘今天真是晦氣’諸如此類的字眼,四周的人聲在她周圍響起,好像一個巨大的包圍圈一般牢牢的將她困鎖在中間,在黑暗之中她絕望的大聲吼叫著,同時努力從周圍人有些惡毒抱怨的聲音中找到一道自己無比熟悉的聲音。
可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