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曹兼濟猛戾一下,狠推輪椅,枝椏一聲,禹懸轡被推出十丈波,並未回頭,而是雙手透拳握拽,癦糜暴露無意,雙眸胡綻開,精光瀰漫,欲要擇人而嗜,略微思索,疑難之中,低額磔然想,若有萬夫力,定要曹兼濟跪地俯首,可此刻絕非可以麋鹿犴然,而是窨鹹則已,禹懸轡順勢而為,扒拉兩條軲轆,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走遠了。
曹兼濟見到已成定局,鞭策一下己身,突兀招手上揚,接連扇了自己,臉上頓時模糊不清,姍姍走遠。
暗地裡很多人瞧見了,都說禹懸轡愧疚而又悵怏難懷,曹兼濟雖然謀而後虐,可惜霸氣雖有,但是轉圜不及。
“愧疚而又悵怏難懷……”這是詭人素望啊,有人踽踽咀嚼說。
禹懸轡回到青峒屋舍內,很快傳出浩淼的吟詠聲,琅琅上口,不羈犀銳,如肯飲的鹿寮水庫,禹懸轡貼示翻書,呈口舌之勞饕餮大餐的添勝舔舐,“但談嘲戲,體同書抄。言不持正,論如其已。原夫論之為體,所以辨正然否。”
“窮於有數,究於無形,鑽堅求通,鉤深取極;”
“乃百慮之筌蹄,萬事之權衡也。故其義貴圓通,辭忌枝碎,必使心與理合,彌縫莫見其隙;辭共心密,敵人不知所乘:斯其要也。是以論如析薪,貴能破理。斤利者,越理而橫斷;辭辨者,反義而取通;覽文雖巧,而檢跡知妄。唯君子能通天下之志,安可以曲論哉?”
“若夫註釋為詞,解散論體,雜文雖異,總會是同。所以通人惡煩,羞學章句,要約明暢,可為式矣。”
“說者,悅也;兌為口舌,故言資悅懌;過悅必偽,故舜驚讒說。從橫參謀,長短角勢;轉丸騁其巧辭,飛鉗伏其精術。”
上方有天花亂墜,舌纏蓮花,圭角不露,宕跌水落石出,可惜無人能視。
“一人之辨,重於九鼎之寶;三寸之舌,強於百萬之師。樓護唇舌,頡頏萬乘之階,抵戲公卿之席,並順風以託勢,莫能逆波而溯洄矣。”
翌日,禹懸轡躑躅轉圜,初次踏出茅廬,舉目看見風歸日麗,嚷嚷仄仄平平,天日中陳腐靳蹙,靡麗平撫,“東臨碣石,以觀滄海。”禹懸轡廊日下澆下一盆炙熱,頓時間心神搖曳,如有所失新氣象,攀升九萬丈,臨淵羨魚,這時候再來一跟釣竿,美如天仙,煞羽高升。
“水何澹澹,山島聳峙。”他再次愜意朗誦,如有渴飲。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裡。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耽觀滄海,蘧掀波瀾,曹操一生足矣,死生無畏,閹人是掩人耳目,也是窮極無聊,所以加鞭快馬,即面死生。
一個滿腹牢騷的僭越之人,手掌不全是提筆從容鑄就的老繭,還有拎刮鱗大烹的獐刀,樹林陰翳,轉黃窠臼,他想要做的,是掌握全部變化多端,屹立決堤之上,觀黃河閘軋,衫扣不足一粒,耽憂何足掛齒,只力求上進,力求無畏,夏侯諸葛,皆是複姓,皆要有關滿人間,書生氣一氣撖人間煙火,書生但求月亮奉迎撞向人間如殞落,書生可朗朗乾坤,亦可為萬世開太平,孔子索求迷津,可窠臼教化,曹阿蠻如何不可,如何做不得,這個叫曹操的人說完之後開始徵繳天下,伐中原三令五申,協天子以令諸侯,訶責完善,適才說下這般話後,中原陸沉……
“孔聖人之教者,效也,出言而民效也。契敷五教,故王侯稱教。昔鄭弘之守南陽,條教為後所述,乃事緒明也;孔融之守北海,文教麗而罕施,乃治體乖也。若諸葛孔明之詳約,庾稚恭之明斷,並理得而辭中,教之善也。”
諸多人諸多躞蹀皆是以捩自教以下,則又有命,是所以“有命自天”,明命為重也,“師氏詔王”,明詔為輕也。今詔重而命輕者,古今之變也。
禹懸轡望眼欲穿,列編望槊,出聲建炎嫋娜,有如一道紈扇搖曳,“皇王施令,寅嚴宗誥。我有絲言,兆民伊好,輝音峻舉,鴻風遠蹈,騰義飛辭,渙其大號。”
還是回去吧,蓬度朝陽,怎可錯過,再捧讀擷就些書籍,黏槊膩遭心間別時淚溼,不是很好嗎,有心人眼中,禹懸轡扯著嗓子咕嚕咕嚕,又咕嚕咕嚕打道回府,赭石尚有政策法規,禹懸轡這是夙興夜寐枕戈待旦,真是不可揣摩。
屋舍內案桌上,禹懸轡看著梁漱溟送來的卜筮的珍善孤本,上書“綠圖丹書”四字,開篇名義,“三驅弛網,九伐先話。鞶鑑吉凶,蓍龜成敗。摧壓鯨鯢,抵落蜂蠆。移風易俗,草偃風邁。夫正位北辰,嚮明南面,所以運天樞,毓黎獻者,何嘗不經道緯德,以勒皇跡者哉?接下來如有槊戟揚波直下,“單偃噅苴,棼棼雉雉,萬物盡化,心念言至德所被也。”
“心念言至德所被也……”禹懸轡歆慕闔坷,心目愉悅,眉開眼笑的。
然後抬手遮眉,蔽目如有所失,眼睫如有襤褸,揩拭諸多,開始捧書右手,震盪弋陽般,琅琅上口道:“義勝欲則從,欲勝義則兇。”戒慎之至也。則戒慎以崇其德,至德以凝其化,心身撣有二君,所以封禪左右矣。
昔猷有神靈,克膺鴻瑞,勒功喬嶽,鑄鼎荊山。即止桓之霸,爰窺王跡,夷吾譎諫,拒以怪物。固知玉牒金鏤,專在帝鎏也。然則西鶼東鰈,南茅北黍,空談非徵,勳德而已。是以固禋祀之殊禮,銘號之秘祝,祀天之壯觀矣……”
體乏弘潤;然疏而能壯,亦彼時之絕採也,蔚為唱首,爾其表權輿,序皇王,炳玄符,鏡鴻業;驅前古於當今之下,騰休明於列聖之上,歌之以禎瑞,贊之以介丘,絕筆茲文,固維新之作也。及光武勒碑,則文自張純。首胤典謨,末同祝辭,引鉤讖,敘離亂,計武功,述文德;事核理舉,華不足而實有餘矣!凡此二家,並岱宗實跡也。”
事非鐫石,而體因紀禪影寫長卿,詭言遁辭,故兼包神怪;然骨制靡密,辭貫圓通,自稱極思,無遺力矣。雅有懿採,歷鑑前作,能執厥中,其致義會文,斐然餘巧。靡而不典,典而不實”,豈非追觀易為明,循勢易為力歟?攀響前聲,風末力寡,輯韻成頌,雖文理順序,而不能奮飛。假論客主,問答迂緩,且已千言,勞深績寡,飆焰缺焉。
茲卜為用,蓋一代之典章也。構位之始,宜明大體,樹骨於訓典之區,選言於宏富之路;使意古而不晦於深,文今而不墜於淺;義吐光芒,辭成廉鍔,則為偉矣。雖複道極數殫,終然相襲,而日新其採者,必超前轍焉。
封勒帝績,對越天休。逖聽高嶽,聲英克彪。
樹石九旻,泥金八幽。鴻律蟠采,如龍如虯。
諸多事物依次顯現,纖毫必先與之,禹懸轡身上再度蜚聲靡堅不摧,一隻麋鹿纖纖走出,白色的光曼,眩目靡麗,幽深初怵之時,一隻白羽趺鉞水面,祈安彈丸之地,轉瞬即逝,一隻赤烏山磔般顯露出來,底下是扶桑花,慈烏反哺,圖讖遺落千行,最後有一目夔僭越而出,皆是善端,皆是祥瑞。